来人正是上官婉儿,她没有理睬杨守文,而是朝卢藏用微微一颔首,沉声道:“不用‘到时候’了,陛下已经知晓这裏发生的事情,已派人召张易之过去,卢君无需再过问此事。”
陛下,已经知道了这裏的事情?
卢藏用闻听,心裏咯噔了一下,连忙躬身答应,然后告辞离去。
至于那二十七个家奴的尸体,卢藏用看也没看,更没有着人安排,就丢弃在官道上。
等卢藏用走了,上官婉儿才把目光落在了杨守文身上。
一双美眸打量了一番,她柔声道:“长老,这次西行,辛苦了……若是被裹儿知道你消瘦如斯,不晓得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走吧,先随我前去上阳宫面圣再说。”
说着话,她伸手便牵住了杨守文的手,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上官婉儿又停下来,扭头对张九龄等人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四郎和小高,你二人便回桃花峪候着吧。长老这边面圣之后,也要去桃花峪潜修。”
对了,武则天有旨意:三年内,杨守文不得入洛阳。
管道旁边,一辆马车早已备好。
上官婉儿拉着杨守文径自上车,随后在千牛备身的保护下,缓缓驶离官道,向上阳宫行去。
上阳宫在城里有一个宫门,在城外还有一处宫门。
杨守文上了车,忍不住问道:“姑姑,怎地来的这么巧?你若再不出现,我都不知道该怎生是好了。”
那双美眸扫了杨守文一眼,上官婉儿道:“你会不知道怎生是好?
以我看,你恨不得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假和尚回来了,回洛阳了。”
“嘿嘿!”
杨守文顿时笑了,搔搔头,没有言语。
他自然明白,他的所作所为,瞒不过上官婉儿的眼睛。
他今天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刷存在感,让人们知道,他已经回来了!要知道,洛阳的形式现在很复杂,那梅花主人藏在暗处,无人知晓他的身份。虽然还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可是杨守文却知道,这梅花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就是要打草惊蛇,他就是要高调起来。
他要把自己呈现到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这样一来,梅花主人即便想要对他不利,也会三思而行。
没错,他想杀杨守文!
但他也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武则天,还有许多人都会关注着杨守文。
于是乎,杨守文就安全了……
“不过你这样做很好,我本来还想着,该怎么保护你,没想到你自己已有了主意。”
上官婉儿说着,噗嗤笑了。
“青之,你这次西域之行看样子收获不小,比之从前,要进步许多。”
杨守文也笑了,轻声道:“这不是被逼的嘛。”
说着话,他话锋一转,露出凝重之色,“姑姑,我这次西域之行,未能完成陛下的任务,陛下不会怪罪我吧。”
“这与你无关……其实让你去西域之前,陛下与我都已有了心理准备。
这也是颜织命中注定,去年他回来时,桓道彦就曾对他说,他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让他不要离开洛阳。可颜织最终还是决定西行,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过去。
西域小鸾台设立之初,由于种种原因,无法似在中原那样展开。
当时派颜织去,也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才干……他后来组建了西域小鸾台,也曾明言最大的问题是,万一发生了危险,整个西域的小鸾台,也就要陷入瘫痪之中。本来,他已经决定这次西行之后,要进行调整。可是现在……小鸾台已不复存在。”
说着,上官婉儿向杨守文看过来,同时伸出了手。
杨守文一怔,忙从挎包里取出了那封书信,轻声道:“这封书信,我已看过内容。但由于信上沾了血渍,很多内容已无法看清楚,所以还请姑姑莫要怪罪我才是。”
“怪罪你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从杨守文手中接过了书信,上官婉儿也没有打开看,只陷入了沉思。
杨守文也没有打搅,静静坐在一旁。
马车沿着道路缓缓行驶,在抵达毂水河畔之后,上官婉儿带着杨守文从马车上下来,登上了一艘停靠在岸边的画舫,而后自水门进入上阳宫,直奔丽景台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