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连忙客套两句,最终接受了杨守文的赔偿。
他确有军务在身,没工夫和杨守文寒暄,于是便和杨守文拱手告辞。
“干嘛要赔他马,若非茉莉,刚才他差点害了小铃铛。”
李裹儿当然不满意这种结果,只是在场面上,她不会薄了杨守文的面子。但是李清等人前脚刚离开,李裹儿便一脸不高兴的埋怨道:“咱们的马,可比那匹破马强很多呢。”
“小过莫要胡闹,此军机大事,自当优先。
没想到,吐蕃人又开始闹事了……看样子去年他们受得教训还少,亦或者是陛下对他们太过仁厚,以至于器弩悉弄三番五次的挑衅。如此一来,剑南道怕将动荡。”
对于军机大事,李裹儿是不懂的。
但是听了杨守文的这番话,却让她的心裏,对吐蕃人产生了一丝恨意。
总有一日,要让父亲出兵,灭了那吐蕃不可……
……
与此同时,李清等人也在讨论杨守文等人的事情。
他方才只报出自己是经略使亲军,却没有说明,他还是鹿头关的果毅都尉。两年前,他得明琰举荐,被鲜于燕收入帐下,拜营田使,算是鲜于燕的心腹。这也正常,大战已至,李清并不清楚杨守文等人的来历,哪怕杨守文的手中,有司刑寺司直印在手。
“将军,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一名小校上前,轻声问道。
看得出,他对杨守文的抱歉并不满意,道:“那厮也忒张狂,若非王十九命大,险些就死了。”
李清脸一沉,厉声道:“那你想怎样?”
“不过一司直尔,便杀了又有何妨?”
小校话音未落,就见李清手中马鞭唰的一下子扬起,好像一条毒蛇般帅丑,啪的便抽在他的身上。这一鞭下去,直打得那小校衣衫破裂,肩膀上更留下一条血痕。
“朝廷命官,也是你敢妄言生死吗?
一司直尔?那可是堂堂的正六品官员,凡州府长史及长史以下之人,可以召唤推讯,并可将之停务禁锢。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番话传出去,便是砍头都没有人敢来求情……你在谈论了是朝廷的律法,你要杀的,可是朝廷的六品官员……”
小校被打得呲牙咧嘴,却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之色。
他不过是一小校,一直在巴蜀生活,又怎了解那司刑寺的司直,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将军息怒。”
先前被摔落马下的骑士忙上前求情,“小六个瓜娃子没见过世面,怎知朝廷威严?
他只是气不过而已,将军勿怪,勿怪!”
李清倒也不是真想怪罪对方,只是想借此机会,警告一下这些手下。
他看了一眼王十九,叹了口气道:“今次吐蕃犯境,本就突然;又有司刑寺所属秘密驾临,各府竟然全然不晓,其中必有蹊跷。别说我没有提醒过,大家都小心一点,莫要胡言乱语,以免惹来杀身之祸……好了,休要废话,咱们还要赶路。”
李清说完,便纵马疾驰而去。
一干小校则面面相觑,而后紧紧跟随。
原本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桩无关紧要的事情,却突然间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也许是李清想多了,但若是真的……
李清一边催马赶路,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杨守文一行人的模样。
那李易,黑巾裹头,装束有些古怪;而他的手下,更一个个有剽悍之气,绝非等闲扈从,更像是行伍中人。按道理说,他一个司刑寺司直,虽然是个六品官员,可出行查案,何以还带着女眷?别的不说,只那个小丫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婢女。
李清是新政人,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子弟出身,但家境富裕,这眼界也不同于普通人。
他能够得到明琰的赏识,并且成为鲜于燕帐下四使之一,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心裏,不禁生出了疑问,同时也有一丝丝警惕。
看样子,应该把此事禀报鲜于将军。万一这李易另有使命,也好让将军早作防范……
……
杨守文绝对想不到,不过是一场误会,却引来了李清的关注。
他此刻已无心考虑李清的想法,吐蕃突然犯境,势必会带来巨大的影响,甚至会令整个剑南道出现动荡。虽说此事和他并无关系,但他却希望能够尽快赶到射洪,找到幼娘以后把她带走。
所以,和李清分别之后,杨守文就立刻下令,队伍重新上路。
这一次,他更加迫不及待,一路上不断让大家加快行进的速度。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当他们准备渡过涪水渡口的时候,梓州刺史却发出一道命令:关闭梓州境内的涪水沿岸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