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匿酋长伽罗从行进在返回部落的路上,大儿子查失干板着脸骑马跟在他身后,伽罗从回过头来,看着儿子笑道:“为何这样看你父亲,莫非你是在责怪我。”
查失干连忙抱胸低头说道:“儿子怎敢责怪国主,只是气恼那李嗣业不识抬举而已,父亲你好歹也曾经是识匿国的国主,也是皇帝亲封的三品金吾卫大将军,何必要到一个小小的守捉使面前自折颜面,他还拒绝娶妹阿兰达,是怕咱们家污浊了他那高贵的汉种血吗?”
伽罗从翘起他那卷曲的胡子宽厚地笑了:“父亲是国主不假,虽不必妄自菲薄,但也不会夜郎自大,五六千人的部众相比与大唐来说,远远不如一个下县的人口,又何论州郡。北边儿的昭武九国,比咱们部族的人口还要多,不也归顺大唐了吗?”
伽罗从骑在马上,继续侃侃而谈:“你父亲我这这葱岭之地生活多年,丝路上的商旅,大食波斯的豪富我也见多了,汉人的地方军官也见了不少。葱岭苦寒贫瘠,那李守捉使能在此处把喝盘陀古城搞得风生水起,也足见其能耐。我总觉得,他不是久居人下之人,等日后他飞黄腾达之时,我识匿部有了依仗,将来也未必弱了那昭武九姓。”
查失干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服气地躬身说道:“父亲见多识广,李嗣业确实是擅长经营,但能不能建功立业还在两说呢。”
“能经营的人才能建功,没有经营,哪儿来的雄厚实力。”
伽罗从猛打马鞭,驱赶着马儿往碧绿的草尽头奔去。
……
李嗣业又去了一趟龟兹,他这一去主要是为了办三件事,为酒肆招揽几个跳舞好看的舞女,找一个有点儿学问的教书先生,还有安排主薄于构前程的事情。
上次从龟兹回葱岭时,曾在集市上碰到一个卖胡女的粟特人贩子,经常贩卖人口往长安,他记了个脸廓,再碰到的话定要敲其一记竹杠。
教书先生实在难找,除了旅行采风的诗人,大唐的读书人都是往长安,洛阳两都聚集的,长安城的大街上秀才多如狗,进士遍地走,但在这碛西龟兹镇的街道上,你要找一个读书人,却难如登天,但凡有一两个,必定是在安西军中任职的。
于构任职的事情,他特地去找了高仙芝,送了他一批价格不菲的茶饼和全套的茶具,才给于构跑来了仓曹参军下属的一个主簿。可不要小看这个主簿,这可是正八品下的差事,与葱岭的仓禀主薄不可同日而语。
他再次回到葱岭时,雇佣了两辆马车,车上载着五个头戴帷貌穿着多褶裙的胡女。他们有两个是在龟兹酒肆跳舞的女郎,技艺高超,特别是胡璇舞跳得极好,若不是李嗣业许下丰厚报酬,这两位绝对会不肯跟着他来贫瘠的葱岭。
还有三名康国少女是被那粟特商贩拐到龟兹的,李嗣业连敲竹杠带恐吓,用很低的价钱把这三女给解救了出来。
本来这仨娘子哭哭啼啼死也不愿意跟他来龟兹,李嗣业也没有人贩子那样的淫威,只好和她们讲下条件,让她们在葱岭酒肆工作五年,葱岭守捉每月给他们工钱补贴,等五年期满后,可以自愿离开回到家乡。
少女们经过考虑后答应了,她们本来的命运是背井离乡被卖到长安,此生恐怕再无机会回到安西。选择留在葱岭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至少离家也近一些。
葱岭守捉城不能缺少文化生活,龟兹乐,康居舞缺一不可,这五名女郎琵琶、跳舞都很拿手,有了这样一支女子组合,葱岭守捉军户的幸福指数绝对直线上升。
后半程的路途女郎们忘记了忧愁,特别是看到葱岭天际雄伟的雪山后,那陡峭的冰峰戳破了天空,耸立在云层中,连绵不绝的山脉上冰雪终年不化,面对天地间如此的奇景,少女们瞪大了好奇的目光,嘻嘻哈哈地站在马车上跳起了舞蹈,惹的藤牧连连回头观看。
藤牧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被两个康居女郎瞪了一眼,才回过头去。他连忙挥动马鞭赶上李嗣业,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请这五个娘子到葱岭,莫非是要做平康里的勾当?守捉军户的娘子们岂能善罢甘休?倒是那些光棍儿们有福了,他们从你手里挣得那些钱,会一个子儿不剩地吸到这些小娘子手中。”
李嗣业气得够呛,抬起马鞭指着他驳斥道:“你还真不愧是日本人的先人,首先想到就是低俗产业。我请她们到葱岭,不过是为了丝竹乐舞娱乐,何必想得那么龌龊!”
藤牧被抢白得无言以对,等李嗣业打马走后,才冲着他的背影嚷了一句:“平康里不就是丝弦歌舞吗?到底是谁脑子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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