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喝了酒之后会变得清醒,有的人却是越喝越糊涂。有的人喝醉了酒之后能够过目不忘,有的人喝醉了之后却是根本记不得清醒时到底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王洵就属于最后一种,稀里糊涂下了临风楼,在小厮的照应下稀里糊涂回了家,然后又稀里糊涂面对了云姨的指责和紫萝的抱怨,稀里糊涂就一觉睡了过去,把白天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天早晨,他唯恐又被云姨强按着去参加什么相亲宴。便推说还有公务在身,跳上坐骑往白马堡大营逃去。距离营门还老远,就看见当值的队正方子陵遥遥地向自己挥手,“王校尉,你怎么才来。骠骑大将军已经在里边点了两遍卯了!”
“高骠骑,他怎么来了?”王洵吓了一跳,赶紧将坐骑丢给守门士卒,徒步向营内跑去,“他老人家不是一直忙得脱不开身么?今天又怎么又有了闲功夫?!”
“您还是赶紧吧!卯点三遍不至,可是掉脑袋的罪名!”方子陵大声提醒,看看四下里没有外人,又紧追了几步,小声补充道:“好像有人到骠骑大将军面前把您给告了。小心点,别自己往大将军的火上浇油!”
“告我?”王洵又是一愣,接连晃了好几下脑袋,才想起自己昨天当街教训几个恶少的事情来。对于此,他自觉理直气壮。飞龙禁衞本来就肩负维系京师治安的职责,那几个恶少纵马伤人在先,在自己面前拔刀示威于后,挨顿打已经是轻饶。如果换了宇文至那狠货,估计至少要留下几条胳膊。
“嗯。好像有两个红袍文官,一大早就堵在营门前求见陈将军。恰巧骠骑大将军也来了,就把他们一起带了进去!”方子陵一边陪着王洵向营内急行,一边继续补充。
按大唐的服饰等级规定,只有五品和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有资格穿绯红色的袍服。昨天挨打的那几个家伙看样子背景不小。想到此节,王洵的脚步禁不住慢了些许。但转眼又开始加快,“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当值吧。改天,我请你到临风楼喝酒!”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下次王兄跟人打架,一定叫在下。从小到大,我跟人打架就没吃过亏!”方子陵嘻嘻一笑,转身离开。
“滚吧!”王洵猛然转过身,衝着方子陵的屁股虚踢。
转眼来到中军,第三遍点卯已经开始。闻听值日参军口中叫到自己的名字,王洵赶紧猛跑几步,衝着帅案中央毕恭毕敬地抱拳,“到,昭武校尉王洵,参见骠骑大将军!”
“拖出去,给我重重地打!”一向待属下很和气的大将军高力士铁青着脸,厉声怒喝。
“大将军,属下有……”王洵没想到高力士连个分辩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扯开嗓子大声嚷嚷。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急冲上来的四名金甲侍衞拉胳膊扯腿,直接拖到了门外。有亲兵搬来一条长凳,将他往上面一按。监刑官扯开嗓子,声音传遍了整个军营,“行刑,一……”
“啊——!”从小到大,王洵哪曾受过这份苦。第一棍子打在屁股上,立刻觉得大腿和腰杆猛地一抽,浑身上下肌肉都向臀部涌去。同时,一股火辣辣感觉瞬间从脚跟冲上顶门,惨叫声脱口而出。
“二……”监刑官不动声色,继续报数。带着风声的军棍重重挥下,发出与皮肉撞击的闷响,“啪!”。
“啊——”王洵本能地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却惊诧地发现,屁股上传来的痛觉与第一下相去甚远。仿佛有个热乎乎地东西隔在了自己的屁股和军棍之间,卸掉了大部分痛击的伤害。
“三……”伴着监刑官的报数声,第三记军棍转瞬即至,这回,王洵的感觉更清晰了,的确有个热乎乎油腻腻的东西挡在自己的屁股和棍子中间,使得军棍发出的声音甚为巨大,造成的伤害却半点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