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演武结束,那些曾经被诸侯奴役了整整三年的安西将士,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般,骄傲地展开了翅膀。
观者无不心中大骇,都后悔这几年没有善待被自己瓜分到的俘虏,以至于今后睡觉都无法安枕。如果铁锤王大人突然翻脸,想替被折磨致死的将士们讨还公道,诸侯们拿什么去赔偿?恐怕只能自己把自己绑起来,跪在地上负荆请罪了。
想到可能面临的风险,药刹水两岸诸侯个个战栗不已。好在王洵这个人没有说翻脸就翻脸的习惯,结束了演武之后,先让骑兵们退到树林后的避风处休息,然后才带着身边的两百陌刀手和十几名侍衞,缓缓走到训马场门口。
早有人抢先跑过去,将马场的大门推开。众诸侯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两侧肃立,恭迎天朝使节入内训话。到了这时,王洵也不再跟大伙客气,先是缓缓走了数步,来到马场中原有的一座带棚子的高台下,迈腿跨上台阶,然后回头吩咐道,“这裏风小些,诸位都跟上来吧。王某有几句话,要跟大伙当面讲清楚。”
这当口,哪个还有胆子再当面捋他的虎须?当即,众诸侯小心翼翼地答应一声,缓缓迈上了高台。有人心怀坦荡,自然不怎么紧张。像火寻国主纳代、拔汉那城主阿悉兰达等,则苦着脸,悄悄地将自家护衞招得靠近高台近一些,以免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待大伙上了高台,在帅案两侧站直。王洵先是向周围拱拱手,笑着说道:“雕虫小技,难入行家之眼,大伙看看就算了。千万别笑话我这个后生晚辈!”
这是雕虫小技,我们岂不是都白活了么?众人心裏暗暗叫苦,脸上却堆满了笑,“岂敢,岂敢。大人操练的好兵,我等今天真的是开了眼界。”
“没让诸位失望就好!”王洵手指轻叩冰冷的桌面,一语双关。“王某知道,大伙最近都很忙,所以一直也就没过多打扰大伙。但王某有几句话,想问问大伙。”
众诸侯讪讪而笑,苦着脸回应,“大人有话请讲,我等将知无不言!”
“那就好!”王洵点了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王某第一个问题就是,当时与俱车鼻施决战,王某曾经答应诸公,城破后,利益均沾。这个承诺,王某兑现了么?”
“兑现了,兑现了!”提起当日的情况,众人皆连连点头。虽然整个内城和大宛王宫落在了使团手里,可决战之际,诸侯都抱着看热闹的念头,谁也没出多少力,所以少分一点儿战利品也就天经地义。况且使团分到内城之后,并没有像诸侯那般,把其中所有百姓都变成奴隶,绑票索赎。反而想尽各种办法,安抚百姓,尽力保证了内城和王宫的安全。
细算下来,在场众诸侯最后捞到手里的好处,恐怕比大唐使团还多些。所以谁也没脸在这上面挑三拣四。可铁锤王大人现在问出这个问题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要逼大伙给他凑份子么?还是嫌大伙的部属最近把城市破坏得太不像话了些?
“王某的第二个问题是,从诸位手中赎买当年被俘的安西军将士,王某给的价钱公平么?”不管群雄的狐疑,停了一会儿,王洵再度开口。
“公道,公道!”一时间,群雄纷纷表态。都声明自己对此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事实也正如此,王洵从始至终,没强买强卖。并且给的价钱,绝对比正常奴隶交易要高出许多。虽然他采用了一点儿欺骗手段。可诸侯把安西军俘虏留在手中,也榨不出更多的价值,还不如及早脱手干净,免得日后被封矮子堵住家门算总账。
“那王某可就奇怪了!”王洵用手奋力一拍桌案,声音陡然提高,“那为什么还有人私下里到处串联,煽动大伙跟王某作对?!为什么有人还联络俱占提城中的大食人,准备内外勾结,将柘折城献给他们!”
“没有,没有!在下没有对大人不满。”
“不是我,不是我!我正想去提醒大人小心。”
“不敢,不敢!我们怎可能这么干!”
闻听此言,众诸侯面如土色,纷纷摆手否认自己曾经参与第一项。有反应迅捷者更是将头转向火寻城主纳代,对其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