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用蚕丝粘成的字。
“我是小芸,救我。”
赵闯从梯子上下来了,吓得够呛。
一时间,屋外桑树的枝叶随风摇晃着,简直跟来抓人的恶鬼一般。
我是小芸,救我。
谁是小芸,不会是
赵闯忍不住看向了那白布盖着的大蚕,只觉得这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谬。
怎么可能,他日子过得好好的,真正的小芸就在清平县城里。
而这个时候,白布下的大蚕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蠕动起来。
看着那抖动的白布,赵闯一时心头布满了恐惧。
他颤抖着双手,掀开了白布,陡然发现大蚕正看着他。
蚕的眼睛很小,即便放在大蚕身上也不大,像是两条缝。
可是不知道是油灯光线摇晃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赵闯只觉得那缝里充满了惊恐,像是在向他求救。
下一刻,大蚕的眼睛竟流下泪来。
“你,你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大蚕忽然闭上了眼睛,身体也不再蠕动,像是忽然又睡着了一般。
不对!
赵闯发现,大蚕并没有睡着,而是在害怕。
它是在害怕什么?
沙沙沙.
那是风吹桑林的声音,既像是蚕在吃叶,又像是在地上走动。
赵闯拿着油灯,退步来到了门口,下一刻,他浑身就僵硬在了那里。
因为通过眼角的余光,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蚕房门外,眼睛对着门缝,在窥视着什么。
赵闯只觉得心跳得好快,额头上都布满了汗水。
因为他觉得,外面那个人影的身形像是小芸。
小芸并不喜欢住蚕房,晚上都是住在他城里的住处,很少来这里。
可是现在她在外面?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刚刚在横梁上看到的那一行字——“我是小芸,救我。”。
如果这大蚕是小芸的话,那外面的小芸是谁?
赵闯吓得够呛,结果这时,敲门声陡然响起。
“小闯,快开门。”
屋外,真的是小芸的声音。
蚕房深处的大蚕轻轻颤抖着,像是很惧怕这声音。
赵闯吞了吞口水,赶紧走去把白布盖上,开口道:“芸儿?”
“是我啦。”
外面小芸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是在赵闯耳中已布满了恐怖的意味。
他先是把里屋门关上,然后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恐惧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今夜有月,月色下的小芸面色一片苍白,跟纸一般。
赵闯强忍着恐惧,说道:“芸儿,伱怎么想着来了。”
小芸拿起了一只竹篮子,说道:“我看天气渐寒,怕你冷着饿着,所以送点吃喝给你。”
赵闯赶紧接了过来,说道:“这天黑路暗,你何必为这点小事跑一趟,要是摔到了哪里,我怎么心安。”
小芸笑着道:“你知道就好。”
赵闯发现,她的牙床好红。
不知道是受了那行字的影响,还是什么,赵闯只觉得眼前的小芸好陌生。
这时,小芸吹了吹手掌,说道:“呆子,不知道让我进去坐坐?”
赵闯反应过来,赶紧让她进来。
进来之后,小芸就对着里面的蚕房张望,说道:“你刚做什么呢,我敲了半天才开门。”
赵闯赶紧解释道:“打了一个小盹,睡着了。”
赵闯住的这外屋并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板凳,连张桌子都没有。
小芸就径直坐在了赵闯的床上,和赵闯聊起了天。
赵闯和对方说着话,心头却发憷得厉害。
因为他发现,对方的目光时不时要瞟向里面的蚕房。
这时,赵闯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芸儿,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小芸坐在那里没有动,责怪道:“你这么想我走?是不是藏了人?”
赵闯赶紧说道:“我哪敢,我是怕天色太晚,回去路上不安全。”
“那我今晚就睡这了。”
“啊?”
小芸看着他,笑着道:“我今晚想清楚了,既然要嫁给你,自然要与你同甘共苦,哪有让你一个人晚上在这里辛苦的道理。”
“啊?”
“小闯,我们睡了吧,我好冷。”
小芸来这里后,两人早已定了终身,所以早就睡过了。
赵闯强装镇定走了过去,装作和往常一样的样子搂住了对方。
一阵温存之后,赵闯就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以往这种感觉他觉得很舒服,很放松,可这一次,他心底却因为恐惧保持了两分清明。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只觉得怀里的小芸在动,像是一条肥腻的长虫。
不,应该更像是一条他每日呆在一起的蚕,只是有一个人那么大。
对方趴在他身上蠕动,赵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为了活命,为了不被发现异样,赵闯暗自咬了咬牙,和往常一样.
在赵闯一夜恐惧的时候,季缺一行人来到了清平县内。
他们比预计的来得晚了些,缘于拉车的马先后崴脚,最后一只没有崴脚,结果车厢却掉进了山沟里。
季缺来到了落脚处,忍不住感慨道:“霉,真倒霉。”
话音刚落,那客栈的门匾唰的一下落了下来,被他抬手接个正着。
结果下一刻,他不由得脸色难看道:“艹,这匾上怎么有鸟屎。”
此语一出,宁红鱼三人不由得离他远了点,连唐衣都换了一个地方斜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