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付佳希完成标书的最后修改,并且译成英文版,同时发送给秦禾。
秦禾秒回:“收到,辛苦。”
等她洗完澡出来,看到秦禾的夸赞:“真不错,奥斯拓这个项目我们一定势在必行。”
付佳希长松一口气,充沛的能量灌满全身,近日的疲态一扫而光。
秦禾又发来信息:“我要出差两日,你负责PPT制作,有问题随时联系。”
付佳希全身心投入。
这不仅是秦禾的首战,也是她寻回充沛状态的一个缘点。
周四,是奥斯拓的正式招标会。
配套PPT高质量完成,付佳希于周二晚上将定稿发给秦禾。
间隔十五分钟,秦禾回复一个字:“好。”
付佳希问:“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后天就是招标会,还有部分细节需要当面确认。
但直到次日付佳希醒来,手机上也没有秦禾的回复信息。
岳嘉一上校车的时候,回过头,给了她一个飞吻,稚声高喊,“妈咪加油嗷!”
付佳希心暖,晨间那缕莫名的担忧被掐灭。
目送校车拐弯,她才走去自己车边,刚走两步,左脚忽地一撇,顿时剧痛钻心。
“嘶——”付佳希眼泪飙出,伏腰半天站不直。
地平整洁,穿的也是平跟鞋,这样竟也能崴脚。
痛感减小了些,应该无大碍。付佳希继续开车去上班,一瘸一拐地到公司。
同事纷纷关切,“佳希姐你没事吧?”
“崴了一下,没事,我喷点药。”付佳希边说边开电脑,“PPT传送一下,十分钟后我们一起去秦总办公室讨论。”
“佳希姐。”行政部的年轻女孩忽然小声,“秦总他不在。”
付佳希暂停动作,“出差还没回?”
“他,他应该不会回了。”女孩艰难相告,“我刚上OA,看到他提交的辞呈。”
付佳希怔住。
还未来得及理出头绪,总助叫她,“佳希,请你去徐董办公室。”
付佳希顾不得崴脚的疼痛,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去,见领导神色凝重,她心里已有了答案。
“秦禾走得突然决绝,我与他通过一次电话,他只说是个人选择,之后再也无法联系。”徐董既愤怒,又犯愁,“明日就是奥斯拓的招标会,这个时候撂担子不干,真是没点品性。”
付佳希一片混乱,逼自己冷静,问:“他跳槽去的哪家?”
“金宇。”
付佳希的心重重一跳,不可置信,“与我们共同竞标的金宇?”
“对。”徐董语气沉重无奈,“怕是早有预谋,私下接触达成协议。”
一旁的特助义愤填膺,“违反行业道德,可以公开他的恶劣行径。”
徐董摇了摇头,叹气不语。
付佳希当然明白,长迪证券是行当中的沧海一粟,微不足言,曝光又有何用,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力。换个角度讲,高山流水,攀藤揽葛,那也是人之常情。
而更重要的,是明日竞标之事。
秦禾知己知彼,胜算加码。
付佳希喉咙发堵,此刻思绪难以言表。
“佳希,奥斯拓的项目……”徐董欲言又止。
“我上。”她抬起头,坚定道。
作为标书的撰写者,付佳希对方案内容了如指掌,明天的主讲人角色她自信可以圆满完成。
事已至此,就当是人生里的诸多条暗沟,跌入最黑黢肮脏的那一条,也只能奋力游划求生,绝不能被其湮没吞噬。
付佳希从办公室走出,团队沮丧难安,士气大伤。
她异常冷静,当一切没发生,组织例会,如常推进,继续沟通细节。
每每心思凝滞时,付佳希便狠掐自己掌心,重责当前,任何感怀都如无用云烟。
—
周四九点,奥斯拓金融大楼,招标会如期进行。
项目体量不算庞大,但涉及海外资产以及外汇清算,是打响招牌以及扩宽市场的优质渠道,各公司趋之若鹜。
步入会场,秦禾坐在A区第二排,与旁人畅谈。
这是他失联两天后第一次露面。
付佳希看向他,没有激烈的愤怒,没有质疑的冲动,她只觉人心炎凉,无论感情还是事业,男人就那样。
平静落座后,她与秦禾隔开两排距离,彼此视而不见。
长迪的发言顺序在第五,金宇第三。
半小时后,秦禾作为金宇代表上台。
开场白后,正式切入内核讲解,投影展示出PPT,秦禾的台风游刃有余。
可,听了两分钟,付佳希猛地抬头。
演示路径,框架构成,方案步骤,以及最有含金量的成本核算,竟跟她的标书七分重合。
付佳希冷汗如针,手握成拳。
她无比确定,秦禾窃用长迪的标书内核!
秦禾经验不俗,表达无懈可击,鞠躬下台,甲方目露赞许。
付佳希深知已经无路可退。
她利用第四位发言的时间迅速调整思路,秦禾已占得先机,她只能将原定的讲解内容舍弃切割。
逆水行舟,临阵磨枪,付佳希深吸一口气,镇定上台——
“各位好,我是长迪证券的标书主讲人。”
……
十五分钟的发言,付佳希从容结束,下台时亦收获肯定眼神。
但她明白,突发应急之下,完成度远不及秦禾。
谜面似已昭然若揭。
中场休息时间,付佳希咽不下这口气,终于将秦禾堵在洗手间门口。
进出人员多,纷纷侧目。
付佳希目光直冷盯住他。
秦禾有所顾忌,说,“去那边。”
电梯间,大理石地面被灯带映衬得金碧辉煌。
秦禾置身明亮璀璨,气定神闲,“师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我已入社会,不是昔日一腔热血的学生,勇敢面对现实吧。”
付佳希直言不讳,“现实无需面对,只需适应。你屈服的是内心的卑劣。”
秦禾无谓,“你怎么定义都可以,我不在意。”
付佳希问,“你的标书内容如此重合,你不怕我举报?”
“重合?剽窃?抄袭?”秦禾笑,“佳希,不要太天真。我们的内容并无一致,思路的延展也并非是你一人独创,你如何举证?”
“每一版我都有留存。”付佳希紧抿唇,压抑愤慨,“我当然能够举证。”
秦禾笑,眼角微挑,“你有留存,我就没有吗?”
付佳希一怔,反应过来,心如一夜寒雪倾盖的荒漠。
秦禾从接手此项目时,就已做了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