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仰起脸，闭上眼睛让自己靠在霍笃行肩膀上，语声无力的说：“我爸进城的时候，中途停下买过烟，买烟那家食杂店外面罩着的蔬菜棚子上盖着保温的毯子。六月的天哪还用得着盖这种东西，我爸可能以为是风挂下来的，顺手给抬上去了，省得菜棚里面养得蔬菜不好了。摄像头里面出现几个人，穿得倒是很随行，但他们手里都提着行李袋，很大很大的那一种，在交换对方手中的东西。看到我爸掀开帘子明显吓到了。我爸跟着我妈看书，其实是有一百多度近视眼的，平时不戴眼镜开车不影响什么，但很多东西看得不清楚。他大概没注意吧？看到里面有人，好像还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进去食杂店买烟了。撞他的司机，恰好站在那群人里面，你觉得可能是巧合吗？”

“他们在交易毒品。”霍笃行立刻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看着陈舟的脸色都变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舟上午还在灵堂和亲戚冲动吵架，下午就急匆匆的把亲人迁离故土，甚至会考试失利得这么惨烈了。

这样沉重的心事压在心里，陈舟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怎么可能吧心思放在高考考场上？

他恐怕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毒贩子一个疑神疑鬼，就把他全家都害死了！

“……我看过一些纪实文学，里面很清楚写着毒贩害人的能力，我不敢冒险，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把那份摄像压在手里，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点点移开原来的环境，让人以为我们全家都没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陈舟说着捂住脸，哽咽道，“幸亏考试之后我就可以离开家了。我根本不是想着为妈妈和姐姐调整心情才出门旅游的，而是我反向推断，如果一个人家先失去丈夫、父亲又因为拆迁暴富，肯定控制不住想要花钱，才故意订了最贵的机票、最好的酒店拼命消费，装成穷人暴富，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来。连我和你过夜，我都是、都是觉得，如果毒贩子还在派人跟着我，我这个高考失利的垃圾孩子，肯定会一路放纵下去，所以才去搞什么随便和人过夜的事情。对不起，我当时在利用你。”

“别哭，别哭，好了，没事的，虽然事情没有都过去，但你身边现在有我的。”霍笃行顺着戳了戳扒在陈舟肚子上的“小水母”，亲了亲他耳廓，“我们还会有孩子。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带他去祭拜咱爸，不伤心了。”

“别想哄小姑娘似的哄我。”话虽如此，陈舟却破涕为笑，他用手肘拐了霍笃行一下，然后愤愤不平的掏出手纸擦鼻涕，不满意的抱怨，“我就难过一下，怎么眼泪没几滴，鼻涕倒是留得凶。”

霍笃行忽然看着陈舟说，“我一直想告诉你，你好像有鼻炎。有时候晚上睡觉的姿势不对，你会有憋气的反应，看起来很不舒服似的。”

陈舟擦着流出来的鼻涕，无奈道：“今晚看来注定不能早点回学校了，走吧，陪我再去看看耳鼻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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