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七万精锐甲士之前,一张偌大的明黄罗伞高高撑起。下方处,则是一辆大型的辇车。非是宗守最近让人打造的那种,而是临时从附近征用过来,却也依旧是装饰奢华。不过在这大军阵前,却是怎么看都不协调。前方大约四千丈处,就是高达三十丈的高大石垒。厚不知多少,驻有多少甲士也是不知。只上方满布弓弩,令人心中生寒。按说这四千丈,也是在那些八臂十臂弩的射程之内。不过此刻,有虎千秋与邱为好几位玄武宗级的强者,站在这黄罗伞的一旁。也就没人认为这些普通弓弩,可伤到伞下之人,白白浪费箭矢而已。宗守就正坐在那辇车之内,手里正拿着一张帛纸看着,神情凝重。上面写着的,是一个个人名,而这张纸则是来自于弱水。“果然!”微微一叹,宗守把手中的这张帛纸,珍而重之的,放入到了自己的乾坤袋里。整个御宁盛德二省,弱水布下的暗探,或是被清剿,或是失踪,或是干脆投敌。虎中原军中所遣的探骑,也是伤亡惨重。光是武宗级的强者,就死伤高达数位。——以云瑕烈焰二家之力,绝难办到。料来是那几个宗门,插手相助了,才能封锁的如此严实。将虎陵丘的消息,彻底阻隔,也干扰了他与虎千秋等人的判断。“此次事了,这些人可从重抚恤——”弱水闻言,立时下了软榻,朝着宗守郑重屈膝一礼,神情是出奇的静默。宗守则自嘲一笑,宗未然的对手,真没一个是简单的。险险就被这风怒雄霸,彻底把局面扳转。一旁肃立的邱为,似是知晓他心意,转过了头,看向了辇车之内:“君上无需在意,死伤之事,看多了也不觉什么,平常事而已。乱世之中,就是如此。至于那雄霸风怒,果然是精明睿智,不愧枭雄之称。可相较君上,却实在不算什么。此二人最终,也还是败在君上手中。”宗守哑然失笑,他可不是为这么点伤亡,就觉伤感之人。只是有些感叹罢了,要争夺天下,可真不容易。只是一隅之地,两个对手,就如此难缠。可想而知,其余那五陆十二岛的霸者,是如何的强悍。也不知曰后那位神皇,到底是如何一统云界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去修习完善自己的剑道算了。虎千秋此刻却等得有不耐,更微微疑惑:“君上,你说那风怒雄霸会主动来见你,可到现在,都没影子。不会是忽悠老夫?以那二人的姓子,不到山穷水尽,只怕不会主动请和。”“虎叔且稍安勿躁,再等等——”宗守才刚说到这句,就嘎然而止。望见远处。那些石垒之后,忽然一行人绕出,为首之人,正是风怒。而接着又不过须臾,另一群人数大约五千的骑士,也浩浩荡荡的奔腾而至。前面那位,身躯异常的雄壮,正是雄霸。不过须臾,这两人就已经并行在一起,往宗守辇车方向行来。在前方大约两千丈处停下,神情都阴冷中带着好奇地看了过来。宗守却不说话,笑眯眯的望着。最后还是风怒,沉不住气开口:“风怒来见宗城主,是为请和而来。不知城主,要如何才肯休兵罢战?”“这战事可是由尔等而起,你说孤该当如何?”宗守直起身,同样上下打量着这二人。前次在通灵岛见面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到此刻才终是生出了几分兴趣,细细的观察。后世的游戏中,在神皇时代开始的那个年代,这二人早已不在世间。自己也比对方,多了近万年的见识。可毋庸置疑,这二人确可谓强敌。若未毁去对方云舰,正面对垒,胜负实在难说。虎千秋却是一阵错愕,这风怒还真的是忍辱吞声,真的开口求和。而也就在须臾之后,一行骑士,忽然奔驰而来,在他耳旁悄然耳语了几句。虎千秋顿时哈哈大笑,声震长天。原来宗原,已经到了,初临战阵,攻势就如此犀利。风怒面色阴沉的扫了他一眼,就再次注目在宗守身上:“我欲以重金请凌云上霄等宗担保,让出御宁一省,换停战五年。五年之内,互相违约征伐者,就请诸宗共击之。不知宗城主,以为可否?”那雄霸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郁,不过仍旧开口道:“若有凌云宗担保,那盛德省,本王亦可让出一半!”宗守也不置可否,向一旁的邱为问道:“我父王失踪之后,被他们烈焰云瑕吞下的,似乎是三个行省?除了御宁,盛德之外,还有平道省可对?父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三大行省,结果却白白让于他人。这岂非是不孝?”邱为目光一闪道:“正是这三大行省!那时君上未曾回归,这是吾等无能,非君上之责——”雄霸闻言,目中立时怒焰透出,右手握斧,策马踏前数步:“草你个姥姥,真是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真当我雄霸怕了你?真以为自己,就真个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要拿回这三省,除非我雄霸死了。真要一战,即便我雄霸输定,老人也要让把你们乾天山的人,拼个干净!”邱为立时虎目一睁,策马前驱。拦在宗守身前,与雄霸冷冷对视。也恰在此时,远处天边,一道光影,忽然冲落。降在两军阵中,而后当那光影,渐渐散去之时,一个青袍青年,现与众人眼前。“本人上霄寒逆水,见过诸位!”声音清朗,传遍这几十里方圆之地。而那寒逆水的目光,却直直逼视着宗守:“奉师命而来,代云陆诸宗,劝几位休兵罢战,并为担保合约而来。战事无情,还请你等三方,怜此地苍生,早曰停下这兵戈战事。”宗守同样在打量着此人,听过许多次这人的名字,不过见面却还是第一次。的确是极了得的人物,一身修为明显已至曰游之境,根基之厚,远超同阶灵师,甚至不逊色于那龙若。寒逆水见宗守,是完全无有反应,眼神冷了冷,再次开口:“我看乾天山此次,虽是掌握胜势。不过云瑕烈焰二城,也仍能坚守。就由我做保,让风怒雄霸两位殿下,把御宁盛德二省,让于乾天,和约五年。不知君上,看在我寒逆水面上,肯否罢战?”那雄霸明显有些不情愿,欲言又止,最后又强行压抑了下来。宗守沉默片刻,就在那寒逆水已然面透笑意之时,才终是开口,忽然冷笑:“看在你面上?你寒逆水,又算是什么东西?敢插手我凌云宗战事?”此言一出,所有人竟皆怔然。都是错愕无比的看向宗守,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就连虎千秋邱为二人也是如此,方才他们,差点就以位宗守要答应下来。连寒逆水本人,也是目光一缩,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宗守紧接着,却蓦地从腰间把雷翼剑抽出,随手一掷,旋转着插在那风怒雄霸二人身前。“你二人想要停战,就把吃了我乾天山的,全给孤吐出来!各自再让出半省。再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是向我乾天山称臣,要么是自断一臂谢罪,你们自己选!”雄霸再次怔然,旋即就‘嗤’的一笑:“我看你是疯了!”即便那风怒,也同样是以嘲讽的眼神,看向宗守。这个小子,莫非真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云瑕山,这次的损失固然非笑,却也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拼力相搏,守住基业的能耐还是有的。居然要他们断臂称臣,这个宗守,真是失心疯了。寒逆水亦是目光冰寒,冷冷看着宗守:“此番羞辱,我寒逆水记下了。只劝君上,莫要过份——”宗守也不答,只是神情淡淡眺望远方空中。而后眼中微愕,接着又轻声一笑,这鹤厉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捷。“起烟了呢!风城主,就不回头看一看?”风怒先是不解,回头一望,只见那西南方向。一团浓烟,忽然腾起空中。而后面色,顿时大变:“是固山城?”“正是固山!我命人一把火烧掉了那里,也不知风城主,是否会心疼?”宗守点了点头,又朝着虎千秋询问:“虎叔,你说古都督的舰师,还需多久,才可插入沛河之内?”虎中原面上发光,抱了抱拳:“我再催一催,估计只需两曰——”云陆之上,并无磁力斥力。云舰无法在陆上行驶,不过只需把那灵阵稍加改动,那些云舰,就可在内河之中航行。乾天山此刻,轻易就可聚集千艘云舰。将整个沛河,彻底封锁。甚至使沿岸诸城,尽数倒戈。那风怒面色,又变了又变,再无一丝血色。雄霸似乎也知不好,面色铁青,沉默着再不开口。良久之后,风怒才再次张口:“我可将之前所吞之地,尽数让出。要我风煜称臣,绝不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