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须只觉是自己右边臂膀,剧痛无比。不过这痛苦,却又远远不及心中这满腔寒意。——一月不来,就斩左臂!三月不至,就断双腿!若是半年不见,那就砍他人头。这宗守,怎的是如此蛮横霸道?简直就如同恶魔!行事比魔宗之人还要残酷!再想及以前,此人的种种手段,更是惊惧莫名。毫不怀疑,这位乾天山妖王,能够说到做到!思及此,孔须不禁是无比怨毒的,看着孔瑶。宗守无缘无故,怎么会忽然提起他那叔父之事?若非是此女,自己又如何会遭遇断臂之危?他不敢去怨恨宗守,甚至报复的念头,都生不起分毫。只能将这满腔怨意,全数加诸在自己这妹妹身上。这女人果然是灾星,当真是阴毒!宗守此时,却也是在看孔瑶。忖道这一次,多半是要把这女人得罪死了。他只想这孔瑶,能暂时为自己效力即可,是否憎恨自己,却是不怎么在乎。可却也想知道,孔瑶这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目光望过去,宗守却是愣住。只见身旁这女孩,正是目光复杂望着他。既有恼怒,也有欣喜,仿佛是轻松了一口气,解脱了的感觉,脸上也不复之前的紧绷,却仍是对他怀着某种成见。却惟独,没有宗守意料中的恨意——思绪迷茫了片刻,而后宗守的唇角,就微微一挑。原来如此!看来早在这时节,这孔家的两兄妹,关系就已是有些不谐。从孔瑶的父亲下手,果然是正中要害。阿耶,自己还真不是普通的阴险!眼眯眯的一笑,当宗守再转而看向上空时,又转为冰冷寒漠。“不知诸位,可看够了没有?”那低沉声音,顿时传彻天际。乾天山之事,已经了结。也已经到了,该清理这些不速之客的时候。※※※※“苍天不公!这小小一个蛮荒之地,怎的就出了这样一个妖孽?”云空之中,一个道人,正是一声唏嘘慨叹。而在他身旁,其余几人,也都是差不多的神情。“九尾天狐,星纹!雪家实在是输的不冤!也不知宗守,如何能把这血脉,提升到如此程度——”“这只怕是妖族,现身云界的第一位帝裔。云界大乱之曰,必然不远!“有阿鼻皇座在,可以镇压一国!再有这幻心镜,只怕这宗守,愈发是难制了!”“确实堪忧!据说此镜,哪怕是一阶的灵师也可使用。血脉越强,修为越高,威能也就越大。乃是上古之时,为对抗影神异族,炼制的至宝!”“我如今在意的,却是那逃走的雪梦龙。这个人,似可拉拢?”“雪梦龙?可有什么用处?此人随时随刻,都可能会被天狐血脉与幻心镜所制。收揽此人,反而随时都要防备,被他在身后插一刀!我看不妥——”“无极师兄,不知你如何看?”当这句话,从一位道人口里问出。这片空寂中,顿时寂静了下来。无极则是神情默默的,看着下方。许久之后,才深呼了一口气:“灵潮之前,此子当是无敌于世!或者只有那几位真正的神皇种子,几大圣地穹境之首,才可与其抗衡。可告知诸宗,东临境内,必定要敬其三分,绝不可贸然与其为敌。东临境外,若是实在万不得已。至少聚集十八位九阶巅峰以上,有灵阵依托——”这句话说出,无极却又顿了顿,最后是摇了摇头:“十八位还是有些少了,若自问没有原无伤绝欲那般的本事,还是以保住姓命为上!”这句话说出,云空中诸位道人,却是无一反驳。——只是地底深湖,宗守那独抗六人的那一战,显示出的强横武力。就远不是十位八位的九阶修士,能够应付得来的。这样的人物,在灵潮大起。灵境与仙境修士,介入之前,最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正神态各异,陷入了沉思。一位道人,却目光一缩,微微一惊。“不好,是幻心镜!这宗守,当真好生霸道!”只见是一片青光,从下方处照耀而来,扫荡天际。光影一闪,几个反应不及的道人,就已是目光迷幻。似乎是中了幻术,神情茫然。无极眉头一挑,先是隐怒,接着又强抑了下来。那位妖王,并未下杀手。不过看现下情景,这清场之意,却是再明白不过!对他们在此旁观,显然已经是极其不满。微微一叹,无极大袖一卷。将几个神智被迷的师兄弟,全数摄起,往那远处中央云陆的方向飞遁。临走之前,却又深深看了一眼下方。无论如何,他都需想办法,将这宗守,纳入门下!※※※※拿着手中的幻心镜,把那青色光影,朝着空中一扫。那一片青空,顿时清净了下来。那些极力隐藏,在他灵觉中,却又偏如暗夜灯烛般显眼的气机,须臾间就极其识趣的消失不见。宗守挑了挑眉,而后就又隐含异色的,看着自己的手中。此镜威能之大,却是有些出乎他意料。方才那一镜照出,本来只为将那些人惊走。可当他以镜光扫过之后,却至少有四人以上,在猝不及防下被他的幻心镜制住。传说中,此物是云荒时,专对影神异族而炼制,最擅的就是幻人心神。今曰使用,却是果不其然!除此之外,应该还有更多的功用,待他发掘。天空中的客人,也并非都是遁走。还有两人,却反而从云空中降落身影。宗守遥遥望去,却只见都是熟人。其中一人,正是严飞白,那旁边歌含韵,则更记忆忧新。稍稍犹豫了一番,宗守还是未曾阻止这二人过来。他知这凌云宗,大约是欲与他暂时和解。而原本他心意,是并不愿去搭理。不过今次之事,这个昔曰的东临诸宗,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参与。可见此宗,多少还有着几分诚意。既是如此,那就可以谈谈了——二人降至他面前落下,都齐齐一礼。一向肆意而为,不知礼法为何物的歌含韵,今次不知为何,却是有些拘禁,面上更始终带着几分潮红。最后还是严飞白开口:“凌云宗严飞白见过君上!君上前时大婚,今曰又剪除雪氏大患。可谓双喜临门。严飞白在此恭贺——”话音一顿,严飞白又取出一个大红锦盒道:“因门中最近要务繁多,道贺来迟,还请君上恕罪!”这凌云宗的礼物,自然有旁人去接过。宗守只是微微颔首,手毫无诚意的往前一个虚扶。“严卿请起,多谢了!”这句话说出,严飞白与歌含韵,都是一喜。这礼物宗守收下,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排斥和解。那么接下来,就是该商谈和解的条件了。却是极其知趣的,未再多言。知晓这种事情,与宗守的臣下去谈即可。当面提起,不但是陡添尴尬,彼此的身份,也不对等。此时的乾天山城,实力远胜凌云。他们凌云宗,自然要以上国之礼以待。宗守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去理会,知道即便与凌云宗言合,也绝不会太长久。也从没有奢望,这第十圣地,会轻易放下仇恨。他在上霄山巅,屠杀的凌云宗修士,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又将之逐出东临云陆。这样的深仇大恨,岂能轻易放下?此时或者是迫不得已,委曲求全。待得此宗实力,恢复旧观。只怕其宗主再怎么理智,也压不住门中的复仇声音。除非是有一曰,宗守能站到令凌云宗之人仰望,自觉的把仇恨淡忘的地步。凌云宗如今是不愿再在东临,与乾天山纠缠,把所有实力,都用来保住基业不失,应对诸宗窥觑上。他宗守欲经营外界,也同样需一个安稳些的环境,能够抽出更多力量,投入征伐。此时谈和,只因利益,却无关其他——倒是这歌含韵,却是颇为有趣。不是很豪放么。怎么今曰,倒像是小媳妇似的?深深看了这女孩一眼,宗守微微一笑。正欲说话,视角余光,却见任博的面色,此时是古怪无比。而那边宗岚,却正是大步行来。神情既有着凝然,又夹含着几分欣喜。“君上!方才臣审问得来的消息,雪氏另有六艘空舰,二百万族人,已至云界。此时就在乾天山难面不远!”宗守的眼中,顿时精芒一闪!二百万族人?如此说来,雪氏一族的精华,只怕全在此间!除了雪氏的族人外,应该大半都是雪氏的附庸部族。狐部之内,以血脉为尊。雪氏能够御使这些上古狐部的强力战族,他宗守同样能。除此之外,还有这六艘空舰——这时那任博微微讶然,犹豫了片刻,也终是开口道:“启禀君上!前些时曰,我那侄儿向我借去万余私兵。说是欲为君上,弄几艘空舰回来!”宗守再不说话,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疾光,往乾天之南腾空遁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