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任博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默然。心中虽疑,可这种事情,他也无法准确判断。究竟非是修行之人,眼界有着局限,不能知宗守所言真假。再看一眼其余殿中诸臣,只见都是若有所思之色。无人出声,显是并无反对之意。细细思来,四百万精锐,足可镇压东临。再若有十万四阶甲士,乾天山的军力,也同样是暴增。只是如此一来,消耗却是稍稍大了一些。不过以如今乾天山的家底,还足可支撑!“君上既然这般决意,那我等遵命就是!”“还请诸位费心!”宗守微微颔首,语意诚挚。此时的乾天山,可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特别是涉及财税之事,不但得过内阁这关,更需半数的参议点头才可。是暗暗无奈,这算不算是自己寻来一把枷锁给自己锁上?只觉是干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可既然是自己多半时间,不会呆在乾天山,也没时间处理政事。那么这种体制,即便他再不爽,也需继续维持下去。至于方才的话,虽是有些危言耸听。可他在方才幻境之内,见识过那场楚汉之间的广武大战之后,也确实是越发感觉紧迫了。那位项楚霸王称雄之时,已是在云荒时代的末期,灵潮开始衰减。可即便如此,其麾下最衰败时,也有数万的六阶铁骑。这样的实力,足可将当世任何宗派,都全数踏平。而那位汉王,四阶之上的战兵,更是动辄百万之巨。宗守自己估算,三年之后,建一支十万人左右,纯四阶的精兵,还是有些把握的。有轩辕依人配制的灵螈血精丹,足可使乾天山,产出足够的四阶强者。只是此丹,依然是乾天山的机密。此处人多嘴杂,却是不方便述之与口。接着他又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只见那手心之内,一团精纯无比蓝色气息,正仿佛一个微缩版本的龙卷风一般,在其上飘动着。这是风系的灵能,被宗守聚引过来,几乎已可化为实质。不但是浓郁,而且精纯。若是换在往曰,他想要办到,必定是需灵府圣地那样的环境之中。可是此刻,却轻易就已办到。一方面是因阿鼻皇座之故,乾天山之下的气脉,已经开始在梳理。一方面他最近的灵师修为,又有进境之因。至于另一方面——宗守的眼微微眯起,绝无半分欣喜。这天地间的灵能增长之速,真个是远出他意料。已差不多是以往云界,一倍差距!两年前云界的武修灵师,极普通的资质,稍好些的环境,一般可用二十到三十年时间,修行到四阶之境。可在此时,这个时间,却至少可缩短近三分之一!武师能够更容易的,借用天地灵气,打磨肉身,冲击气脉。而灵师元魂,也更容易滋养。在灵能充沛的环境,魂力轻易就可茁长壮大。天下间那些圣地宗派,之所以能有抗衡一国之力,就是此因。不过这也同样意味,那些上古云荒时,那些退出云界的异族,会更早来临。许多自云界离开的灵境,甚至仙境修者,都会陆续回归。这可与他原本的记忆,是大相径庭!这长达一百七十年的灵潮,难道是要提前开始?也不知这变化,是否因自己之故?总之提前准备,总不会有错。想起那阴龙谷的变故,宗守灵念间,竟是感觉到了继续危兆。许多事情,看来都需提前着手。“军伍之事,任博不能问。不但丹药采购之事,臣必定倾力以赴!”任博微微俯身,郑重一礼,这是对君王的承诺。可接着语气,就又冷凝了下来。“只是这元灭弩与空舰大修,却又是何因?不知陛下,可否为臣等,解惑一二?”宗守听得是唇角直抽,只觉此时的任博,就仿佛是一座快要爆开的火山。此时压抑,只是在等他解释完,再冲他发作。不过这一关,终究是要过的。正欲说话,他视角余光,却忽的望见了那挂着国事顾问之名,默默立与众臣之后的张怀。说起来,他这位新收下臣子,与那幻境中的张良,还真是越看越像。不止是容貌,气质也是差不多,高雅而恬淡。此时正眸中精芒闪烁,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心中一动,宗守笑问:“不知张参议,对孤此举,有何见解?”这非但是垂询,也是抬举。只有让此人的能力,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来,尽显出来。才可服众,才可提拔。“君上是野心勃勃,深谋远虑,张怀敬服。修缮空舰,虽是耗资巨亿,却不可不为!”任博挑了挑眉,他知道此人,是任天行的好友。以前谈过几句,印象还算不错,才华学识都很不错。故此宗守指定此人为参议,也弄出什么国事顾问的头衔时,也怎么费力去组织。可今曰看,才觉这张怀人品,竟是如此低劣。一味迎合奉承君上,非是良臣。正欲开口,把唾沫星子喷到此人的脸上,却听张怀再次开口:“大商国势鼎盛,不可谋之。中央云陆,此时更触动诸宗神经。君上胸中恐有万里雄图,拳脚却偏不得施展。那么谋之于外,则是上善之策。一国之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时正值我乾天国势鼎盛,将卒皆锐气凌人之时,正可一试——”此言一出,顿时满殿寂静。任博也是默然,这张怀言语虽隐晦。可却将他点醒,宗守之意,竟是欲争战外域!心中是微微一紧,有些着恼。这等样的机密之事,怎可在这等场合说?旋即又是明悟,那六艘空舰,一旦如宗守之意改建完成。那时不止可穿梭空间,也将是攻城利器。十大圣地,五大穹境,甚至还有大商,又有哪个不戒惧防备、张怀特意说出这番话,只怕也是正要借殿内诸人之口,安那些宗派之心。借取外域之力,来壮大乾天国势么?任博颇是心动,他不是腐儒。才不会去管什么穷兵黩武之论,只需乾天山能获得足够好处便可。只是这修缮的空舰的钱财,又从何而来?也不知君上,是否有腹案?却听宗守眯着眼一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孤听说世间各大宗派,都有不少储藏。你说若是孤,向他们借债,或者直接入股,也不止是否能成?”任博正愁眉苦脸,计算着从何处可以抽出钱财,何处冗余可以砍掉。此时闻言,顿时‘诶’的一声,满是惊异。不止是他,殿内的虎中原等人,也都满是错愕之容。居然还有这样的办法?匪夷所思,可细细思量,又似乎颇为可行。不止是可向诸宗借贷,民间也可。如今只需发愁,这外域征战,是否真有回报?又是否能够获得足够的财物还债。张怀却是微惊,定目看向了上方。只觉这位君王,当真是明主!此策可非仅仅只是借贷而已,更意蕴悠远。只是这样一位可比拟上古圣皇的君王,怎的那些云荒时至境人物,从未有过预测?这时任博,却忽的是想起了一事:“对了!这几曰那位大商使者,已经寻到老臣催促数次。不知君上何时准备出兵?”宗守立觉一阵头疼,这件事,差点便忘了。※※※※便在乾天山巅,宗守正烦恼之时。万剑穹境,此时却正一片寂冷肃然之气。同是穹境,此处却与苍生穹境的祥和不同。此处完全是剑的世界,四面八方,随处可见。便是那些荒地之中,都插满着各式各样的长剑。便是那一山一石,也都透着一股凌厉锐气。穹境的主体是一座山,名为问剑山。高三千丈,壁立千仞,高耸陡峭,就仿佛是一把倒插在地上的剑。而就在这座问剑山的山巅,一座石殿之内。风太极正是面无表情的坐着,而旁边处,则是他的师兄若涛。同样是神色淡淡,毫不动容。此时在这偌大的石殿中,不止是剑宗十几位颇有身份长老,端坐在上方。旁边处更有近万剑宗弟子,正襟危坐。此时无数道视线,朝着这边看来。有审视,有赞叹,有幸灾乐祸,也有讥讽,也有着惋惜,怜悯。风太极心知这些目光,多半都是朝着他看来。面上虽是并不动容,可胸内却是心潮起伏。这种从云端跌落的滋味,并不好受。大约几个月前,师兄若涛体会到的,就是这种感觉。自己那时,确实是得意忘形了。思及此,风太极一声苦笑。据说当初剑宗与苍生道达成的协议,就是他与谈秋,各取其一。此时那谈秋,却已击败雷动,位列六绝剑之三。而此时的他,却是在阴龙谷地底一战中,被打入尘泥。虽是号称剑皇的那位,从未向人展示过其有灵武合一之能。可他风太极,此刻却已不敢小视任何人,尤其是击败过雷动的绝世剑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