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动(2 / 2)

神鉴 时镜 7878 字 2022-12-28

毕竟南山北山之间隔了千万里大荒,消息是最不畅通的,传说难免失实。

众人不过是为了杜绝风险而起,其实——最根本的还是因为唐时的实力,尽管是入门最晚,甚至前两天才画裳,可是唐时身上没有任何洗墨阁弟子的缺憾处。

那强大的战力,便是阳明门的弟子也不敢与之硬捍,这样的人来担当座首的候选人,才是真正合适的。

杜霜天白钰等人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坑唐时的借口而已,小师弟太厉害,他们这些师兄的老脸往哪里放?坑害小师弟,那是洗墨阁优良传统,众人做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其实唐时未必是不知道的,只是顺着众人闹腾。

他们这洗墨阁的会开得是花样百出,最后还是在唐时那一脸扭曲的无语表情之中敲定了由唐时去争座首之位。

洗墨阁的座首不一定就是座首,还要看阳明门那边的情况。

下来之后,苏杭道只对唐时说了三门聚首的事情,说是很可能要比试一番,要他做好准备。

唐时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有些奇怪地沉,回去的时候,叶瞬搭着他的肩膀,只说道:“定都定下来了,别想那么多,我们南山惜败太多次了,北山那群鸟人,早该知道我们南山也是有人的。听说阳明门这一回也是空前强大的阵容,百炼堂那边的祝恒师兄也是百年来不世出的奇才,我们且拭目以待吧。”

祝恒,便是上次唐时去百炼堂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百炼堂的内门大弟子,当时似乎是个金丹中期,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这样细一数,南山的情况似乎比东山那边要好很多。

唐时忽然问道:“一门的掌门是不是也能参加四方台会?”

比如洛远苍,尹吹雪。

前面白钰懒洋洋答道:“一般来说是不行的,不过年轻的可以,毕竟一个门中很可能出现变故,这些东西都是算辈分的,我们这边是三十七代弟子参加,别的门派也规定了一定的辈分。如果你想问的是东山的情况的话,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能。”

也就是说,表面上如果没有人识破尹吹雪的诡异身份的话,这种怪物也要跟他们相遇了?

唐时顿时头疼起来,想想这四方台会,简直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只是再乱,三门聚首的时间也终究到了。

在聚首之前,唐时与自己的四位师兄和一位师姐一起坐下来研究攻击性卷轴,唐时颇通此道,说了一些方法之后,众人也都有所触动,不过唐时最后还是说:“如果能够主修一门攻击性的技法,而后融入卷轴之中,或者有相辅相成之效,似乎会更快。毕竟我们是针对四方台会开始的修炼,十年时间不长,要将常年修炼的卷轴变得有攻击性,似乎很难。”

除了白钰和杜霜天,别人似乎都还没达到这个境界。

卷轴也是其中一道,到底能到哪里还要看众人怎么走,唐时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他只是提出了最切合实际的方法而已。

到了三门聚首当天,他们去了阳明山,六个人跟着苏杭道一起,拜访了这南山第一门。

这毕竟是传统的道门,唐时当初来南山的时候曾经从阳明山下经过,还遇到过几名弟子,如今重新来到这里,却是已经完全以一个洗墨阁弟子的心态来看阳明门来。

南山这边的三门是少有的很团结的三门,彼此没有什么嫌隙,甚至相互有合作。

他们一道,便得到了热情的接待,三门聚首共商四方台会大事,也没人敢怠慢。

阳明门掌门天阳道人与苏杭道是很熟悉的,找了自己那得意的大弟子周雍去招呼唐时他们,唐时只一看便知道周雍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颧骨突出,眼神明亮,行如风而坐如钟,一派沉稳的高手风范。

这人还算是风趣幽默,与他们一道坐下便说:“敝门七人有四人闭关,今日路玄鸣师弟与曲玲师妹还在武场指导外门弟子,故而暂时不能来,稍待片刻便好,还请诸位包涵。”

也就是说,阳明山推出来的座首便是这周雍了。

白钰手一指唐时,便道:“我们这儿推出来的是小师弟,到时候估计座首还是从你们两人之中出。”

周雍摇头,看了唐时一眼,倒是一派温雅模样,笑说道:“祝恒是个稳重的,只是百炼堂一向是不喜欢出头的,这一次原本依旧该我们阳明门打头,只是失败了那么多次,我们掌门倒觉得这一次唐时师弟的出现是一个契机,所以已经决定不经过比试,直接推举你们小师弟了。”

“噗——”

唐时一口茶喷出来,你们敢不敢不这么儿戏?开玩笑吗?座首这玩意儿到底重要不重要,嘴上说说就行吗?

那周雍看唐时这夸张的反应,忍俊不禁,安慰唐时道:“这原本不算是什么大事,座首不过是个名义,个人战的时候座首没事儿做,真正到了团战才会看座首的。只不过,要看的始终还是大家的配合,能不能为我南山出一口恶气,大约便看这一遭了。”

唐时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很有一种大局意识,不管是白钰还是杜霜天,或者是周雍,考虑事情的角度跟东山那边的人似乎是不一样的。这便是不同地方有不同的气韵,众人这边正讨论着,便见一身着红衣的姑娘跳进了殿中,叶瞬便吹了一声口哨:“曲师妹来了。”

“色胚。”宋祁欣啐了他一口,却招呼那刚刚进来的女子,“玲师妹这边来。”

进来的便是之前周雍所说对策曲玲了,她与宋祁欣交好,看到宋祁欣便直接坐了过去,问他们聊得怎么样。

众人一说唐时的事,曲玲也点头道:“路师兄在外面跟祝恒师兄叙旧,百炼堂似乎照旧不参与座首的事情。看样子,这一届的座首就这样定了,唐时师弟,回头可要罩着我。”

是个娇俏姑娘,言语虽然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不过用的是玩笑的口吻,唐时能感觉得出这姑娘心性还是纯良的。重要的是唐时对宋祁欣的印象很好,曲玲能够跟宋祁欣交好,大约也不错。

他没答话,一副沉默的模样。

叶瞬嘿嘿地拍了拍他肩膀,便道:“哟,祝师兄带着人来了。”

其实是赤炎道长走在前面的,祝恒跟在后面,但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这边的人,后面还有六人,不过大多都是生面孔,唐时看着有几个人似乎是当初见过的,不过不知道名姓。

那祝恒远远地便跟他们拱了拱手,却没走过来,而是先跟着赤炎道长去了天阳道人那边拜见,而后才得了准,往这边走回来的。

唐时只认得百炼堂的祝恒,别的也只能眼熟着。

白钰倒是很熟悉,随口跟唐时介绍来人,除了祝恒之外,还有申流、简戈、卢涉川、舒凌、白城、李自知六人。唐时只是在听到李自知这个名字的时候略觉得有新意,便看了他一眼,只不过却觉得似乎是个深沉的家伙,便没上去搭话。

众人聊开了,过了很久才有阳明门那位路玄鸣进来,一坐下来便道:“那群牲口简直了不得,十个打我一个,不好玩儿!看着曲师妹是个女流之辈,竟然都跑来打我,不是人啊!”

这是在吐槽他们阳明门那些个后辈师弟,说好了一起训练,明明是他跟曲玲一起去指导,按照规矩大家都要被围殴,结果众人怜香惜玉,不打曲玲打他,所以他就悲剧了。

这路玄鸣第一次出场,便给了唐时一种逗比的印象,以后很多年都没能改过来。

众人搭话联络着感情,过了半个时辰,才有里面的童子来叫他们进去,说是掌门们已经将事情商量好了。

预想之中的口水战和真战斗一样也没有出现,鉴于唐时在东山那边的“出色”表现和他们探到的小自在天上出过的情况,唐时这样的牲口不当这个座首简直是没有天理了,所以阳明门的掌门天阳道人语重心长道:“这一次就交给你了。”

唐时脸都绿了,很想出口逗比一句,不想苏杭道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直接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闭嘴——唐时顿时悻悻,也说不出话来了。

当了个不是冤大头的冤大头。

于是,东南西北四山之中,南山的座首以光速出炉了。

消息传到外面,却都觉得是意料之外而在情理之中,虽然说唐时是个资历不深的,可是不管是外的名气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洗墨阁这边给捧着,别百炼和阳明门也都没有意见,一切为了南山。

只是这座首和参加的人基本上已经敲定了,最大的问题却是南山的第七人应该是谁。

不过这个问题明显已经不需要唐时去担心的,在南山聚首结束之后,他便直接按照自己的计划闭关去了。

修士寿命太长,漫漫修真岁月无尽,闭关十年,似乎也只是寻常事。

唐时现在是很稳固的金丹中期,手中又有殷姜给的《心经》,佛道两者兼修,其实能够起到意外出色的效果。

修炼佛门的心法,似乎从来不担心会有突破的屏障,一切都是顺水上去的,将就的是一个水到渠成,佛家温和,所以佛门在渡劫期之前基本不存在关卡的说法,一路直接修炼到渡劫期才会出现所谓的“劫数”。唐时修炼心经,求的便是“坚定”二字。

灰尘在他静坐的过程之中,缓缓地落到了他的身上,草庐外面早已经被布下了不少的阵法,严防旁人打扰,这招摇山上的景色换了一次又一次,春夏秋冬,寒来暑往。

若不是因为唐时当年的表现太过经验,旁人几乎都要忘记洗墨阁还有这么个人了。

这几年之间便是没再露过面,随着唐时的闭关,杜霜天、白钰等人也开始闭关,叶瞬早闭关三年之后成功突破了金丹期,又三年,宋祁欣也突破了金丹期,于是整个洗墨阁内门之中的金丹期修士一下增加到了五人,唯一没有突破的便是欧阳俊了。

师兄们都在努力,欧阳俊也不敢放松,一直在闭关之中。

在他们突破的时候,天际都有祥云涌动,动静很大,唐时也曾从闭关之中醒来。

这个时候,一个淡淡的疑问便浮起来了,为什么他当初突破的时候一点没有反应呢?

唐时的修炼终究还是在瓶颈之中缓慢前行的。

他经历的战斗太多,将这些战斗全部重演一遍也是很花时间的,他经历过的对手,他遇到过的人,修炼过的功法和灵术,他的愿望和期待……

太多太多了……

识海之中的金丹依旧保持着那不温不火的速度转动,背后的太极丹青印也在修炼之中逐渐地明显了,那黑白两色的交融越加明显,而唐时陷入修炼之中一无所觉。

终于有一天,一缕白线从那黑白两色交错的太极印之中分离出来,悄然飘向了屋外,而后轻悄悄地穿过了阵法,便落到了招摇山的山脚下,化作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姑娘。

晏回声刚刚参加完拍卖会回来,便瞧见一个黑黑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的小姑娘站在山下,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哟,这长得一副讨人喜欢让人怜爱的模样,晏回声好歹也是这方圆十八里出了名的大善人,便凑上去问她道:“小姑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那小姑娘扭过头去没理他,便往洗墨池边一坐,不说话了。

晏回声跟她搭了几句话,她依旧是没反应,于是晏回声也摸不着头脑了,瞧着这姑娘有点诡异,也就自己上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在这里一坐就是三天,也有洗墨阁的弟子看她可怜,送东西给她吃,她看了之后倒是也没拒绝,这事儿被当做是奇事说给苏杭道听,苏杭道觉得奇怪了。“莫不是亲人离散?”

“这问不出来啊,她还是什么也不说。”晏回声纳闷了。

于是晏回声想了个狠招,让刚刚出关的白钰凭借着他那一张帅脸去勾引小姑娘,结果被那小姑娘一巴掌拍回来,凄惨极了。

现在整个洗墨阁都有些无聊,忽然多了个这样的小姑娘,于是众人都感了兴趣,看白钰败下阵来,叶瞬勇敢地上去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被骂了一句“臭流氓”,接着掉进了洗墨池之中——又是一个“凄惨极了”。

最后便是连宋祁欣也没办法,只有欧阳俊寻求突破无果的时候,才参与到这事儿之中来。其实也不算是参与,只是他下山去找东西的时候,恰从那小姑娘身边过去,结果就被一把拉住了,于是麻烦上身。

这小姑娘拽住了他的袖子就不肯松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就是连绵不绝地一串话,“大哥哥好人,大哥哥好人”地说着,让被骂臭流氓的叶瞬和白钰顿时面上无光。

欧阳俊甩不开这小姑娘,只能带了她上山。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姑娘在看了众人的卷轴作画之后,竟然也提笔画,她像是在这方面有天赋一样,第一次画的山便已经是二品卷轴,这天赋程度比起唐时来又哪里差了?

这样的事实,顿时让苏杭道等人都惊诧起来,可是他们查过这小姑娘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也不是什么山精鬼怪的模样,只是似乎对比较腼腆内向的欧阳俊特别有好感,总是爱粘着他。

小姑娘没名字,便被起名叫“应雨”,她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听到人这样喊她的时候便是甜甜的笑容满面。

第一天,应雨画出了二品卷轴;第三天,应雨画出了三品卷轴;第八天,应雨画出了四品卷轴……

一路狂飙,第十天,她画裳了。

整个洗墨阁、整个南山都被这样天才又堪称神鬼莫测的速度给震惊了,顿时就有人说“唐时算什么,这才是真天才”。不过这样的天才程度明显已经超出了普通人能够忍受的范畴,以至于越传越玄乎。

有人说这姑娘是天生的墨灵,也有人说指不定是洗墨阁请来的外援,更有离谱的说是洗墨阁以前仙去的前辈高人转世重修的寄宿体……

真是个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于是,应雨小姑娘成为了第七名内门弟子。

苏杭道等人想了很久,还是没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小姑娘来得诡异,可是又不像是有什么恶意,便姑且将她留在这里观察着。

应雨喜欢画山,也只会画山,她画的山总是给人一种很有灵气的感觉,让人一看之下便觉得自己身心都被洗涤干净,只有山。

大的山,小的山,高的山,矮的山,柔和的,险峻的,连绵的,突兀的……

她画了各种各样的山,让整个洗墨阁都被她的才情所惊艳了。

只不过苏杭道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妖在何处,可周莫问卜卦问了几回,算出来是吉不是凶,时间一久也看出这应雨似乎不是很懂洗墨阁的事情,对外面的世界也是知之甚少,久而久之也就不去想了。

一晃便是接近十年过去,他们集结起来准备出发了,只是唐时还在闭关之中。

这十年之间,他的变化很大,久不梳理的头发铺到了地上,整个草庐之中全是厚厚的尘土,却还因为阵法的原因保持着原来的形态。

唐时已经化作了一座雕塑,只盘膝抱臂,在这长久的僵硬姿势之中,那手指终于缓缓地动了动。

他心脏忽然就鼓动了起来,手臂缓缓地移动,他识海之中的金丹,也跟着转动。

卍字印在下,同样缓缓转动,更诡异的是他颈骨后面的那太极丹青印,竟然缓缓地随着他打手诀的动作而移动,只是到了颈窝处,便再也走不动了。

金丹之上升起一团火,唐时的意识忽然之间清明了。

墨气与那浩然山山魂地脉的浩然之气交织在一起,气韵和谐绵长,他隐隐约约知道了——到底应该如何修炼。

画裳时候落在他脚下的太极丹青印,小荒十八境之中在苦海无边境穹顶之上的佛家真言,他识海之中那在识海底部转动的佛家真言——

于是一切,瞬间明悟!

佛道兼修,却还无人知道,他走的一直是不同寻常的路。

道行足下,佛照心上。

他为自己设定的时间到了,于是便这样缓缓地睁开眼睛,掸去一身灰尘,将那长发一剪,多年闭关让他眼底全是一片淡漠之色,如今拂袖将这草庐清扫干净,唐时抬眼便瞧见外面是天朗气清,如隔世一般。

伸了个懒腰,尽管境界并没有直接拔升到元婴期,可是他已经知道了修炼的方法,便一点也不纠结了。

翻了虫二宝鉴上的两首诗,唐时这一次知道——突破要靠的不是虫二宝鉴了。

这两首诗,当真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将虫二宝鉴收了回去,等他走出门,才看到众人已经在草庐前面等他。

熟悉的杜霜天、宋祁欣、白钰、欧阳俊、叶瞬,还多了个看上去很可爱灵秀的小姑娘,唐时一看她穿着的那一件白袍,极其霸气的泼墨独山图,孤峰突兀,高绝磅礴——这哪里像是一个小姑娘的手笔?

唐时震骇了,众人却嘲笑他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后浪拍死前浪是必然啊。”

“……”无语的唐时只能无语了。

他的闭关和出关都是极其自然的事情,和众人的离开也不过是很自然的事情。

带队走的那一天,他们从招摇山上沿着墨溪而下,背后便是所有洗墨阁的弟子,都不说话,只是目送他们。

于是他们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走向大荒。

路线是从招摇山往西,过凡禹城,而后从西山穿过,再到北山。

大陆上的传送阵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千年都不能用,所以长途的跋涉便成为了寻常事,他们只能御空而行。

凡禹城之中,南山三门集合完毕,便向着西山走。

祝恒看了因为常年闭关而显得很是古井不波的唐时一眼,便道:“距离这里最近的是西山的小梵宗,说是与小自在天有些关系……”

他还在说什么,唐时却忽然之间听不见了。

他的眼神很高远,常年的闭关能让人的凡俗之心也消磨,便是道家佛家说的绝红尘,唐时想着自己不用修无情道似乎也能无情,只是他此刻走不动了。

在祝恒所说的距离小梵宗很近的这个地方,他们还在市镇之中,却不想远远地走过来一群和尚,似乎是小梵宗的,个个都是土黄色的僧袍,却独独有走在最边上的的一名和尚乃是月白的僧袍,垂着眼,似乎不曾理会这身周的红尘俗世。

唐时走不动了,他忽地缓缓抬了右手,掐住左手那修长的小指。

十年闭关,后会无期;古井不波,又为谁而动?

远远隔着这熙攘人群,是非走过去了,脸上带笑似乎与身边的大和尚说着什么。

唐时没上去打招呼,只是远远看着。

祝恒走了一阵没看唐时跟上,回头看他站在原地,眼神似乎晦暗,便问他道:“怎么了?”

唐时跟上来,却一笑,道:“没怎么……只是……”

“只是?”祝恒皱眉。

“只是……动情了而已……”

有时候不想面对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时候,那些东西还在他脑海之中盘旋的,不过是藏得更深了。

枉他以为十年闭关,定能去除俗心,不想还是不能免俗。

他终究不是什么圣人。

白钰怪笑了一声:“十年闭关清修不知肉味,你方才是看到哪个漂亮姑娘动情了?”

唐时只是笑笑,很久不言语,等到众人笑够了才说:“师兄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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