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午后的阳光暖人,照在池面上,波光粼粼,水下锦鲤鱼群悠闲来去,偶尔翻出水面,飞溅起水花。
池塘旁零散立着几个亭子,还有建在池塘之上的,是个赏风景的好去处。
秋风里桂花飘香,远处有乐声传来,煮一壶茶,蒸一些桂花糕,应着时节,若非那一阵阵不合时宜的呼救声,应当是十分惬意的。
陈安郡主距离岸边最近,所以扬风亭内的宫女先行跳下去救了她,但其余两位就没这么好运了,李四小姐摔的远,自己又紧张,不等人去救就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折腾远了,期间她还与薛小姐打过照面,只可惜呛了水只顾着喊救命,谁也没顾上谁。
戏楼那儿人来的很快,都是赵贵妃身旁的小宫女带来的,之后才是霍婉宁派去通禀,赶过来的人。
扑通扑通的下水声,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显得异常清脆。
宫中救人的速度比平阳侯府来的快很多,将八爪鱼一样缠着宫人不放,险些把人给压下水的李四小姐救上来,杨风亭里里外外,包括那过道与岸边都站满了人,好像戏楼里的人都到了这儿。
听到女儿出事永林侯夫人匆忙赶过来,看到宫女怀里浑身湿漉漉,脸色煞白的女儿,永林侯夫人当即扑了上来,声音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安郡主被母亲抓着手后,一直憋着的眼泪骤然落了下来,她虚虚朝沈黛娇那边看了眼,咬着牙含着泪摇头:“是女儿自己不小心,娘~”
这一声喊的永林侯夫人心都碎了,她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儿子身体不好,吊着命不知何时就会走,就一个女儿健健康康没什么让她担心的,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她还不如直接自己死了算了。
顺着女儿的视线,永林侯夫人望过去,看到了站在亭子内的沈黛娇,对比三个人的狼狈,沈黛娇的毫发无损,和她那半点同情不带的神情,仿佛是在挑衅。
是那恶名在外的沈家三小姐!
但永林侯夫人并没有直接质问,而是抬高了音量问女儿:“是不是有人将你推下水的!”
这一问,大家的视线便都集中到了沈黛娇身上,站在亭子内的她实在是太难让人忽视,而前一阵子在平阳侯府才发生过她把李家小姐推下水的事。
就在这时,堪堪缓过神来的李家四小姐忽然喊道:“就是她,是沈黛娇把我们推下水的!”
她是最后一个被救上来,也是最惨的,在水里时几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和阎王爷都打过几回照面,眼下活过来了,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她恨死沈黛娇了。
薛小姐没作声,虚虚的窝在宫人怀里,将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冷的牙关颤栗。
李四小姐的指认加上陈安郡主的默认,尽管沈黛娇还什么都没说,大家都认定了她把人推下水的事实。
这样的场面,总是要个人做主的,来的女眷中许多身份都很高,但这些人却还没有人站出来,因为这是宫宴,又是德妃操持的,轮不到她们出头。
再加上,赵贵妃也在戏楼里,她们可是看到沈家三小姐跟着赵贵妃前来的。
左右人已经救上来,德妃娘娘那儿很快也会来人,事情总会有定论,这时什么都不做是最不会得罪人的。
很快的,德妃娘娘来了,而她身后紧随的,是赵贵妃。
德妃看了眼落水的三人,持着端庄,神情很严肃:“来人,先将三位小姐扶下去休息,请太医过来看看。”
前后也不过才过了一刻钟都不到,这样的处理办法是最妥当的,也幸亏这儿都是女眷,又是十月里衣服穿得厚实,狼狈是狼狈总不至于连名声都毁干净。
但永林侯夫人却哭道:“德妃娘娘,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若是永林侯府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也自有公道来断,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
这是要当场给说法的意思了。
人群中的人神色各异,要是扶下去了,赵贵妃那儿袒护些,沈家三小姐纵然受些责罚,那也仅仅是责罚罢了,不痛不痒的。
若是认真追究,这恐怕是要送去府衙,上公堂来论罪,轻则打板,重则要关上数日。
德妃素来严谨,她没理会永林侯夫人话语里自贬身份的哭诉,而是看向亭子内的沈黛娇:“沈小姐,是你将人推下水的?”
沈黛娇摇头:“她们自己掉下去的。”
陈安郡主眼泪落的更凶,既不说话也不指责的模样,真的是受尽欺凌的可怜劲儿,李家小姐却是如出一辙的,指着沈黛娇恨恨:“不是你是谁,就是你把我们推下水的。”
“不是她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