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带回去关起来,下次再让她跑掉,
就拿你去祭女岩神。”
费尽唇舌,花了半个多小时,凌羽还是得不到水镜的原谅。
没办法,凌羽只好改提任务,水镜知道不能继续耽误时间,只好同意跟凌羽马上赶去凉山,于是,两人叫上三轮车,离开了市区。
“水镜,刚才你在外边一个人的时候,有人过来搭讪吗?”凌羽试图趁这个机会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有,有四个。他们有问我手机号码。”水镜冷冰冰地说。
“你没给他们吧?”
“当然没有,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那你怎么拒绝的?”
“我就说我没有手机,他们问我家里电话,我就说我不住这裏,后来他们自讨没趣,所以全都走开了。”水镜不知道凌羽为什么问她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心情有些烦躁起来。
“你应该吓吓他们嘛,下次要是再有人来搭讪,你就假装很小心地把他叫到旁边,拍拍背包,然后跟他说,货已经准备好了,你钱带来了没有。
“对方一定会很奇怪,问你什么货什么钱?你就说当然是泰国进口的白粉,问他是不是想讨价还价。我保证那个家伙有多远跑多远。哈哈……”
原本还想打算继续赌气的水镜,听到这裏也不禁展露出笑颜,瞥了凌羽一眼,道:“这种鬼主意只有你才想得出来。”
看得出来,她现在已经不把先前凌羽惹怒她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凌羽继续跟水镜说着笑着,两人冰释前嫌,又恢复到了原本的融洽关系。
不过凌羽感觉得出来,现在的水镜比以前要情绪化,但也因此显得更加真实而立体……感觉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在凉山脚下,两人到一间小杂货店里问路,原来他们要去的茶园村,还要再翻几座山才能到。
买了几瓶矿泉水和一些高蛋白质的食物后,两人从山路往山上走去。
经过三个小时的辛苦跋涉,终于在下午一点二十分,到达了茶园村的村口。
跟在干河村遇到的情况一样,手机不能使用。
吴剑和慕容火舞发出求助信号用的,应该是电报型发信器,只要知道代码,就可以发出具体的资讯,让接受机转成文字。
而一般的胸针型通讯器,有效联系范围是方圆一公里,所以凌羽用通讯器跟吴剑取得了联系。
“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村口……对,就是一个山坡上,这裏可以看见山谷里的整个村子……好的,那我们在这裏等……具体情况我们当面再说。”凌羽把通讯器的电源关掉后,掉头对水镜说:“吴剑说他马上就过来。”
“只有他一个人过来吗?”水镜忽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那我姐呢?”
“她应该没事的。”凌羽嗤笑了一下,道:“我想她大概因为要我们来支援,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不好意思来接我们吧。”
水镜了解姐姐的个性,知道姐姐心高气傲,并且一直怀着女人并不比男人差的观念,这样一想,就觉得凌羽的猜想很有道理。
总之,只要姐姐没事就好,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十分钟后,穿着黑色长裤和黑色背心的吴剑,从山路旁边的树丛里冒出来,吓了凌羽和水镜两人一跳,他们本来还以为他会从村子里过来呢。
“吴剑,你怎么从那边过来?那是近路吗?”凌羽看见吴剑表情有些落拓,心裏疑窦丛生。
“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吴剑招招手,将凌羽和水镜两人引了过来。
“我姐呢?”水镜忍不住问道。
“她没事,她在住的地方等你们。”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水镜又问。
“隔壁那座石头山的一个山洞里。”吴剑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哈哈……住在山洞!穴居人……凌羽心裏在大笑,脸上却很认真地说:“嗯,你们一定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吧,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合作,一定可以把它给解决掉!现在就是我们发挥团队精神的时候了!”
“阿羽,你说得对,团结精神!”吴剑用力地点点头,语气显得振奋起来,眼中射出充满干劲的神采。“团结精神真的很重要!”
路上,凌羽先跟吴剑说了他们在干河村的经历,吴剑听罢实在大为叹服,并且还很关心地问凌羽的伤势如何。
接下来,凌羽当然要问吴剑这边又遇到了什么状况,可是还是没开口,吴剑却指着前边说已经到了。
从灌木丛中出来,凌羽首先看到了一股袅袅上升的白烟,然后就看到在洞口前边的草地上,一个石头围成的火炉里正烧着柴火。
上边放着一个小锅子,里边似乎煮着肉汤,肉香的味道隐约可闻;而慕容火舞就在锅子旁边往汤里加调味料,乍一看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妹妹!”慕容火舞看到水镜出现,马上迎了上来,然后抓着水镜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生怕她少了块肉似的。“没事就好。外婆怎么样?”
“外婆她很好,只是发生了一点事。”水镜嗫嚅地说。
“等一下再说吧,吃午饭了吗?”慕容火舞的手从水镜脸上滑过,发现亲爱的妹妹整整瘦了一圈。
“还没有。”
其实一个小时前休息的时候,水镜和凌羽两个人已经吃过东西了,但是水镜见姐姐那么高兴,盛情难却才说没有。
同时,她觉得奇怪,虽然在父母离婚后,她们姐妹的关系还算可以,但姐姐忽然对她这么热情,倒是少有的事。
“那来吃午饭吧。”慕容火舞把水镜拉到锅边。“我们今天有鸡汤喝哦。”
吴剑也招呼凌羽过去,凌羽发现慕容火舞竟然当他不存在,气得牙痒痒的,却只能选择忍耐。
她再怎么说都是水镜的姐姐,水镜在场的时候,凌羽自然不好冷言相讥。
火舞的黑眼圈很明显呢,而且看起来有些憔悴,才不见几天,一个人就有这么大的变化……他疑惑的想,莫非这几天,他们两人也经历了一些不寻常的恐怖事件吗?
午饭吃过之后,慕容火舞又问水镜这四天来的经历,水镜于是一一说起了外婆的现状、舅爷家的纷争、表哥白三元被杀、半夜的祭奠、凌羽找出真凶、两人受制于意大利杀手、凌羽扭转形势消灭了敌人、找到十二号地点所指的宝物,还有凌羽住院三天的片段。
在听的过程中,慕容火舞的反应时而一惊一乍,时而又平静如水,凌羽还发现她时不时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
水镜说完,慕容火舞终于松了口气,搂着水镜的肩膀,说:“平安没事就好。”转向凌羽,用难得的温和的语气又道:“凌羽,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水镜也照顾我啊,我跟她是互相照顾。”凌羽悄悄朝水镜使了眼色,水镜回瞪他一眼,俏脸泛红。
“那么,现在你们是不是也该说说你们这边的情况,我们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言谈间,凌羽不禁流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慕容火舞看见后眉头一蹙,脸色阴沉了起来。
吴剑发觉气氛不对头,赶紧说道:“让我来说吧。火舞,V8呢?”
“给你。”慕容火舞把一个巴掌大小的V8递给了吴剑。
吴剑接过去,把V8的电源打开,待萤幕上显示出图像后,才拿到凌羽和水镜的面前。
“这是火舞用身上的钮扣镜头拍到的影像,从我们进山那一刻开始拍摄,而后边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也都拍到了。现在,你们一边看画面,我一边给你们说当时的详细情形。”
“哈哈,有电影看了!”凌羽高兴得像个孩子。
旁边的水镜悄悄伸手去扭他耳朵,他转过头来朝她做了个鬼脸,这才安静了下来。
吴剑的正式解说终于开始了:“那天……”
九月一号下午三点,慕容火舞和吴剑两人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之后,终于看见了他们的目的地——茶园村。
顾名思义,茶园村是以种茶、卖茶为主要发展方向的村子,这裏的茶园比农田要多得多,一靠近村子就可以闻到各种名茶茶花的芬芳。
这裏大约只有五十多户人家,生活水平跟市区比起来只能算一般,茅屋、竹屋很多,瓦房很少。
他们来到村口对面山头上的时候,此时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刻,田地里看不到半个农民,也没有小孩子出来嬉戏,所以整个村子显得特别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气息很快就被粉碎了。
两人忽然间听到村口附近的树林里,传来一群男人吼叫怒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少女的尖叫声。
“好像有事,我们过去看看!”
吴剑话音刚落,慕容火舞二话不说,立马冲了过去。
慕容火舞从背包后边的袋子里,摸出一个迷烟弹和防毒面具,心裏盘算着用迷烟弹把那些男人给弄晕后,再戴上防毒面具闯过去救人。
在她的想象里,那个树林里此时正有一个单纯的少女,在遭受一群禽兽的侵害,她生平最痛恨禽兽,尤其是男人化身成的禽兽……
可是当两个人进入那片树林后,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画面。
有一个十七、八岁,穿着红衣的长发少女被人用绳子捆住上身和双手,绳子的一头由一个黑衣男人牵着,而另外还有五个男人跟在后边。
黑衣男人像牵牲口那样,拖着那个少女往村口大步走去,口中还骂骂咧咧,其余五个男人不时应和……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你们想干什么?”慕容火舞从后边朝那群男人喝问道,“快放了那个女孩!”
那一行人似乎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全都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到慕容火舞的第一眼时,他们都呆了呆。
慕容火舞穿着一件绿色的短上衣,灰蓝色的牛仔热裤,露出结实的小腹和修长的大腿,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在深山里生活的村民难得看见穿得如此开放的都市美少女,也难怪会有那样的反应。
这时,吴剑跟着也在慕容火舞身边出现,可是那些男人却仿佛没看到他似的。
黑衣男人招手,让另外五个男人退到他的身后,他往前一踏步,高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丫头片子?竟敢口出狂言?我们名茶山庄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吴剑对慕容火舞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不要鲁莽行事,让他弄清楚情况再说。
“也许是我们误会了。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剑,这位是我的朋友慕容火舞,我们是受东方饮食公司所托,来这裏考察的市场调查员。我们还是大学生,调查员只是我们的兼职工作,这是我的证件。”
吴剑拿出一个证件,走过去给黑衣男人看,那个证件当然也是假货,但吴剑戴着眼镜,态度成熟,又一副斯文的模样,看起来很像大学生,说话的感觉也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
“哦,那个东方公司是想跟我们谈生意是吧。”黑衣男人顿时态度大变,堆起笑脸道:“欢迎欢迎!那你们可是贵客,庄主一定很乐意招待你们的。我是名茶山庄的管家,我叫张明!”
“哦,那这……”吴剑看了看那个被捆绑起来的少女,又看张明的脸。
张明知道吴剑想问什么,尴尬地笑了笑,道:“让客人们见笑了,这个小姑娘是我们家二少爷的未婚妻,他们后天就要成婚了,可是她却想要逃婚,这不,我们追出来,终于把她给抓到了。”
“她逃婚不就代表她不答应这件婚事吗?”慕容火舞不留情面地说,“你们这么做,不是等于逼婚吗?”
那个小姑娘看到她为自己说话,眼中闪出欣喜的亮光。
“慕容小姐,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也难怪你不知道我们这裏的风俗。”面对慕容火舞的质问,张明依然表现得从容和殷勤。“我们村里,子女的婚事由父母说了算,尤其是姑娘家,是绝对不能嫁到村外去的。”
慕容火舞脸色一变,正想斥责他们这是属于违法行为,可是却被吴剑的话给截住了。
“原来如此,贵庄的家事我们不会插手,现在我们想去贵庄拜访,不知道张管家能不能带路?”
“当然可以,吴小哥还有慕容小姐,你们请跟我来吧。”张明说着把绳子交给另外一个矮个子男人,小声吩咐道:“把人带回去关起来,下次再让她跑掉,就拿你去祭女岩神。”
矮个子男人脸色大变,唯唯诺诺地点头,然后接过绳子,叫上其他四个男人,带上那个少女从一条小路走去了。
那个少女转身的时刻,慕容火舞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她想冲过去却被吴剑伸手拦住。他微微摇了摇头,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等一下再商量。
慕容火舞明白任务优先,只好咬咬牙忍了下来。
名茶山庄座落在离村尾靠近山崖的位置,跟其他村民比,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飞檐红瓦,雕刻着花纹的巨大石柱,凉亭假山,整体古色古香,但是也夹杂着一些竹楼和茅屋,周边的围墙也是五、六公尺高的竹篱笆,似乎想增加一点别样的韵味。
吴、慕两人没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会看到这么奢侈的房子。
在这种人手和技术都不足的地方,能盖起这样的房子可不简单,如果没有庞大的财力,恐怕没办法完成,看来种植和贩卖名茶的收入不低呢。
在张明的带领下,两人进入山庄,被引见庄主。
庄主叫王克,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秃头白发,眼神锐利,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不容易相处的人。后来两人才知道,王克也是茶园村的村长。
“欢迎你们来考察,具体事宜,等一下我会让我们这裏的主管来跟你们谈,你们远道而来一定很累了。管家,给这两位贵客安排房间。”
王克的语气虽然不够热情,但总算还称得上客气。
张明答应一声后就带着吴、慕两人走出主屋,经过两个院子后,上了一座竹楼,二楼有两个常年收拾的客房,两人一人一间。
“我们茶园的主管,也就是我们的大少爷,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后,我马上过来叫你们;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叫下人,他们一定会尽力为客人们效劳的。如果没事,那我要先告退了。”
半天的奔波,两人身上都散发出了浓烈的汗臭味,慕容火舞最无法忍受这种味道,就先到一楼的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当然,乡下地方没有热水器,只有水缸和水瓢。
因为从村口到现在,路上看到她的男人都露出了那种赤|裸裸的贪婪目光,她觉得他们很无礼,但又不能改变什么,只好换上了长裤和衬衫。
“我想下去找找,查查那个女孩子被关在哪里。”慕容火舞到吴剑的房间,说出她的想法。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想救出那个女孩,但是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
“那我先下去走走,熟悉一下这裏的环境,也好找个人打听一下内情。”慕容火舞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好吧。”吴剑就知道她没有那么容易打消念头,只好退一步,“我们一起下去。”
他们从竹楼里出来,正要朝主屋那边走去,却忽然发现在一棵杨桃树后边,有个十二、三岁,穿着蓝色短袖衫、黑色短裤的小男孩,在探头朝他们看过来。
“小弟弟,你在干什么啊?”吴剑朝那个小男孩大步走过去,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
“我、我听阿爸说山庄里来了两个新客人,所以我……我来看看。”小男孩从树后走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慕容火舞目光一亮,掏出一块巧克力,拆开包装纸,递到小男孩的手上:“吃,很甜的哦。”
“嗯!”小男孩接过巧克力,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火舞说着走到了树下的木椅上,然后朝吴剑打了个手势,让吴剑到院子门口把风。
吴剑明白,她是想从这个小男孩的口中,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被这裏人知道可能会惹麻烦,所以他点了点头,就走到了院子门口,站在那里开始留意附近的动静。
这时,那个小男孩喃喃地回答道:“我叫王小军。”
“你爸爸叫什么,是这裏的什么人啊?”
“我阿爸叫王平,我跟爸爸住在这裏,这裏是我家。”
王小军的表达有些笨拙,慕容火舞凑过来脸离得很近,他可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大姐姐,所以难免会紧张。
慕容火舞又问了几个问题,才终于弄明白王小军的身分,原来他的爸爸王平是庄主王克的弟弟,他当然就是王克的侄子。
“小军,明天是你们家的什么人要娶新娘?新娘为什么要跑呢?”
“你说的是叶子姐姐吗?”王小军眼中闪过一丝气愤的神色,“叶子姐姐是好人,可是我爸说叶子姐姐不愿意嫁给白毫哥,所以她才会在接亲的时候逃跑。”
“白毫哥是谁?”慕容火舞当然觉得奇怪,王家的人要娶媳妇,那个新郎不应该是姓王才对吗?
“白毫哥是大伯的儿子,也是我堂哥。我不喜欢跟他玩,他是坏人,总是打我。”王小军委屈地说。
“那你知道叶子姐姐现在被关在哪里吗?”慕容火舞的语气透露出急切的感觉。
“知道。”王小军点点头。
“哪里?”
这时,有个人影在树后的草丛里探了探头,然后露出一个欣喜若狂的笑容,忽然朝着几公尺远的慕容火舞冲了过来。
“找到媳妇了!我找到我的媳妇了!”
“你干什么?快点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慕容火舞的腰被人从后边抱住,用手去掰,却发现袭击自己的人力大无比,改用手肘想敲打对方的头部,可是对方却长得人高马大,她的手肘击在对方胸口,发出咚的一声,对方却是纹丝不动。力量悬殊,又因为被偷袭而受制于人,她的空手道也派不上用场。
“这位先生,你想对我朋友干什么?”
吴剑听见慕容火舞的叫声,转头看到一个长相猥琐、身材粗壮的青年男子正在“非礼”慕容火舞,马上赶了过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掌,暗暗用力,旋转一扭,迫使对方的双手放开了慕容火舞。
他是怕惹怒这裏的主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出手才留了余地,不然,那双手臂会被硬生生地扭断。
吴剑的搏击技能,来自少林寺的龙虎拳,从四岁起就开始修炼,十二岁后被余光收养,才离开了少林进入都市生活,这六年多来依然坚持利用空闲时间练功,龙虎拳的威力,已经达到了断木碎石的惊人地步。
“啊……好痛,阿妈……阿妈……有人欺负我……”那个青年男子竟然像受欺负的孩子般哇哇哭了起来。
“去你的,白痴!”慕容火舞这才发现袭击自己的男人原来是个低能儿,顿时愤怒爆发,一个箭步跨过去,然后身体前倾,两记手刀朝对方的胸口和脖子劈去。
“停手!有人过来了。”
吴剑将慕容火舞的攻击给拦了下来,慕容火舞转头一看,院子门口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粗糙,穿着麻布衣服,脸上挂着焦急的表情,给人印象是个老实人。
“二叔,你来帮我教训那个无礼的家伙……他要抢我的媳妇!”那个青年男子跑到中年男人后边求助,指了指吴剑,又指了指慕容火舞。
“小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问王小军。
“阿爸,白毫哥以为慕容姐姐是他媳妇,他跑过来抱慕容姐姐,吴哥哥把他给拉开,他就自己哭了起来。”王小军解释道,原来那个中年男人就是他的父亲王平。
“我不管!我就要她当我媳妇,我就要她!我不要别人!呜呜……”白痴青年依然不依不饶。
王平拍了拍白痴青年的肩膀,说:“快回你阿妈那里去,你阿爸要知道你闹事,一定会发脾气的。白毫,乖,去吧。”
“叔叔你帮外人,我以后不听你的话了!”白痴青年气冲冲地跑出了这个院子。
吴剑和慕容火舞两人面面相觑,觉得哭笑不得,那个叫白毫的家伙是个白痴倒不奇怪,可是,这个白痴竟是传说中的新郎!
“两位客人,刚才真是失礼,那个孩子天生就有点傻,但他平时还是个好孩子。”王平抱歉地说,“现在他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所以我大哥才……”
“才会逼婚是吗?”慕容火舞不客气地说。她想,无论是哪个正常的女孩子,都不可能愿意嫁给一个白痴,不逃婚才怪呢。
“这个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觉得你们这样做非常自私,难道为了传宗接代,就要牺牲一个女孩子的终身幸福吗?而且如果他们结婚后又生出一个‘那样’的小男孩,那么他长大之后,是不是又要牺牲一个女孩子的幸福?”
吴剑悄悄拉了拉慕容火舞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不合时宜的事情。
王平沉默了一下,说道:“慕容小姐,你说得对,我也不希望这样,那都是我大哥的意思,而且女方的母亲也点头了。”
慕容火舞这才意识到找错谴责对象了,逼婚的主谋是王克才对,而叶子的母亲是帮凶。
“刚才这边发生什么事了?”有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步伐不紧不慢,显得十分有节奏。“啊,二叔,这两位年轻的客人是?”
“哦,龙井,你来认识一下吧,他们就是来考察的两个大学生。”王平给双方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原来这人是庄主的大儿子王龙井。
事后,吴剑和慕容火舞知道,王克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王龙井,是茶园的的事务主管;二儿子叫王白毫,是个道道地地的白痴;三儿子叫王普洱,算是个业务员,经常在村子和D市之间来回。三个儿子都是以中国名茶为名。
王龙井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分别跟吴、慕两人握手,说:“对不起,刚才的误会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欢迎你们来我们这种地方做客,以后你们就放心住在这裏吧;我想现在就跟你们谈谈合作的事宜,不知道你们要不要稍微准备一下?”
“好的,我们上楼去拿一下资料。”吴剑点了点头道。
很快,吴剑和慕容火舞又一次从竹楼上下来,这次,他们手上都拿着几个牛皮纸信封。
王龙井请他们去会客大厅,然后他们在那里谈起了公事。
事实上,吴、慕两人准备的资料由社长余光所提供,虽然是编造,但却没有漏洞,王龙井看过之后,对他们更加热情起来。
吴剑不愧是余光培养起来的人才,平日里沉稳干练,但骨子里却精通商人的交际之道,王龙井提出了不少针对性的问题,他都用轻松应付过去,商人模棱两可、含糊其辞那一套用得稳扎稳打。
王龙井最后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他们。
后来话题越聊越开,慕容火舞想向从王龙井嘴裏打听一下叶子的事情,但是王龙井对这个话题似乎十分忌讳,总是三言两语就转到了其他话题,慕容火舞也就不好追问。
一个小时后,王龙井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两位,因为我还有点事,我们今天就只能谈到这裏了,现在天也黑了,考察的事宜我明天会尽快安排,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才好。”
“没关系。”吴剑微笑着说,“那我们明天再继续谈。”
“好,我先失陪了。你们请便!”王龙井起身道。
王龙井走后,吴剑跟慕容火舞也回住处去。
“叶子的事情,这裏人好像都避而不谈,那晚上我们再接着调查吧。”慕容火舞低声说道。
“好吧。”吴剑看到慕容火舞认真的表情,也只好答应下来。
晚饭的时候,吴剑和慕容火舞两人被叫出来吃饭。
院子里摆了一张大桌子,两人很荣幸地被邀请跟王家人同桌吃饭。
在饭桌上,他们见到了庄主夫人柳氏,她是个说话刻薄的老太婆,当着客人的面把家事抖出来,不断地数落那些仆人。
另外还有一个人不是王家的人,那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王龙井给吴、慕两人介绍,原来这个青年叫吴炳,是山庄请来的茶叶种植研究员。
而王家的二少爷王白毫看见慕容火舞的时候,又再次嚷嚷着要缠上来,但被庄主王克给喝止了。
王平跟王小军两父子随后也出现了,不过他们家的女人却没来,后来吴、慕两人才知道,原来王小军的母亲半年前死于一场火灾。
被王白毫盯着的慕容火舞,心裏当然不会舒服到哪里去,但同时她也发现,在所有人都入座,正式开饭后,有一个座位还空着。
算起来,还没出场的那个人应该是王克的三儿子王普洱吧,可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还是没出现,也没人提起,真是有点奇怪。
吃完饭后,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就散席了。
王克回主屋的时候,有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忽然从院子门口冲了过来,扯着王克的衣服又哭又闹起来,王克骂了她几句,然后手臂用力一甩,那个妇女就跌坐到了地上。
“来人!给我把她拖出去!”
王克一声令下,两个仆人立即扑过来,将那个妇女架起,然后往外拖。
她看着王克的背影,叫喊:“我不要你的嫁妆了!把我女儿还给我!把我女儿还给我!”
“哼!”王克回应道:“你女儿已经是我王家的人了,我怎么处置她,跟你无关!”
慕容火舞看着那个妇女被拖出去后,回过神来,心中充满激愤,哪有这种道理?王克这种行为,跟旧社会强抢民女的地主,有什么区别!
“我们今天晚上就把叶子救出来!”回住所的路上,慕容火舞用笃定的口气跟吴剑说。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协助你。不过,救人是一码事,救了人后该怎么安置,那就比较难了。”吴剑其实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考虑事情他毕竟想得远一点。
“对啊……我都没想到。”慕容火舞恍然道:“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在这个村子待下去,除非她在其他地方有可以投靠的亲戚,不过,有没有亲戚总要见到她,问过才知道啊。”
吴剑无语了。
经过王平家的庭院时,他们看见王小军正在小水池旁边抓萤火虫,慕容火舞对吴剑打了手势,然后对小军说:“小军,我们来帮你捉吧。”
王小军见这两个大哥哥大姐姐,肯给自己帮忙,顿时高兴地拍起手来。
不到几分钟,吴、慕两人已经抓了十几只萤火虫,并且把它们都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送给王小军,瓶盖上还特别开了几个小孔。
吴、慕两人送的礼物,让王小军高兴地像只兔子似的跳来跳去。
这算是收买人心吧,很多事情大人不愿意说,小孩子就不一样,他们反而喜欢说很多很多的话,引起大人注意,会让他们小小的虚荣心,得到简单的满足。
“小军,你知道叶子姐姐被关在什么地方吗?”这个问题,慕容火舞现在也只能问小军了,要是拿去问山庄里的其他人,别人马上就能猜透她的目的。
“我知道。”王小军小心翼翼地说,“在竹林那边的地窖里,那里好黑,而且有很多老鼠,很可怕的!”
慕容火舞大喜过望,直夸小军是个听话的孩子,然后又奖励给小军不少好吃的糖果。
“对了,小军,你的三堂哥是不是在外地工作,所以晚上才没回家?”慕容火舞忽然想起了饭桌上那个空位,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小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肩膀颤抖了一下,然后流露出难过的神色:“三堂哥不见了……三堂哥会买风筝和玩具车给我,三堂哥对我最好……可是三堂哥他……”说到这裏,眼泪流了出来。
“好孩子别哭,有什么事就告诉姐姐。”慕容火舞赶紧哄道,然后掏出纸巾给王小军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王小军平静了下来,慕容火舞又问道:“小军,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三堂哥是怎么不见的?”
王小军打了个冷颤,将身体紧靠在慕容火舞怀里,慕容火舞不明白,他为何忽然那么害怕?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这才惶恐地说:“三堂哥是一个月前失踪的,后来他就没回来过,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村里人都说,因为三堂哥长得俊,被女岩神看中,所以被女岩神抓去当压山姑爷去了。”
“女岩神……女岩神是什么神灵?”
“女岩神就是我们村的守护神,但是女岩神脾气不好,而且喜欢嫉妒,凡是女孩子嫁到村外,听说都不得好死;她看中的年轻后生,也都会失踪,三堂哥就是因为这样不见的。”王小军说的时候,脸上渐渐浮现出惧色。
慕容火舞接着又问了一些关于女岩神的事情。
茶园村的人认为女岩神住的地方,是在村子中央的一块黑石里,每年节日,村民们都会杀鸡放血,去祭拜女岩神。在茶园村,女岩神就是恐怖的同义辞,村民们相信,如果谁说了侮辱女岩神的坏话,那么这个人第二天肯定会出事。
女岩神的事,慕容火舞只当是乡下人的迷信,没太放在心上,跟吴剑回到住所后,在吴剑房间,跟吴剑讨论起救人计划来。
吴剑白天的时候已经游过整个山庄,凭着过人的记忆力,把山庄的平面图给画了出来。
“好了,来回的两条路线,和逃跑的路线,都已经确定下来了,我们十点的时候就行动。”吴剑用确定语气说。
但随后他语气却斟酌起来:“不过,计划毕竟是计划,我们有可能遇到三种情况。第一是路线上有人、狗,或者已经锁门;第二是地窖很多,我们不知道人在哪个位置;第三是当事人对我们不信任,不肯跟我们合作。”
“那怎么办?”慕容火舞皱起了眉头。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计划之前去一趟,把路线的情况弄清楚,然后找到当事人的位置,先跟当事人沟通,知道当事人的意愿后,再考虑如何更改计划。”
吴剑迟疑了一下,道:“不过,我们两个人一起行动容易被发现,我一个人去就好,我们可以用通讯器保持联系。”
慕容火舞当然很想跟着去,但又知道自己的身手没吴剑那么好,要是行动之前被发觉,那可就功亏一篑了,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九点整的时候,吴剑观察了一下四周,整个山庄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地方还亮着微弱的火光(灯笼或蜡烛)。
因为乡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这裏的人都有早睡的习惯。
确定情况稳定后,已经换上夜行衣的吴剑带上几件必备的工具,然后从二楼房间的窗户跳了下来。
四公尺多的高度对他来说简直是小意思,他一个翻滚把力道卸去,然后沿着计划的路线,朝着竹林地窖的方向悄悄潜去。
经过主屋大院的时候,吴剑特别谨慎,因为主屋前边挂着四个大灯笼,而且隔壁的祠堂也挂着两个灯笼,比其他地方亮多了。
虽然没有人在院子里守护,但是院子里没有太多东西可以藏身,穿过院子的时候很可能会被住在主屋里的人看到。
吴剑盯了十几分钟,主屋窗户和隔壁竹楼的阳台都没有人影晃动,这才踮起脚尖,想要一鼓作气穿过大院。
即将成功的时候,吴剑忽然听到竹楼里发出一声尖叫,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住在主屋里的女人,就只有庄主夫人柳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