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清晨略微湿冷的空气,在这小小的帐篷里,彷佛被烤了一遍。
正当凌羽情难自禁,将一只手伸到水镜胸前,想解开她扣子的时候,水镜深吸了一口气,唤醒自己有些迷乱和沉醉的神智,然后悄无声息地将那只原本放在凌羽背上的手,转移到他的脖子和肩膀之间的位置。
“哇——”凌羽惨叫一声,双手用力一挣,只听见“哗啦、撒啦”两声,睡袋长长的拉链有一半分裂开来。
“快点起来,我要出去洗脸了。”水镜低着头不去看凌羽带着几分不满的眼神,她感觉自己全身发烫,只想马上到溪边好好洗洗。
凌羽拖拖拉拉地坐起来,一边把身体抽出睡袋,一边撇着嘴道:“怎么又是这招……水镜,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新招……次数多了我的身体会有反射动作的……”
“什么样的反射动作?”水镜说着也钻出睡袋。
“你过来,我小声告诉你。”凌羽坏坏一笑,等水镜凑过来后,他对她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见水镜整张脸都红得像烧鹅。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拧你了。”水镜难为情地说,然后一转身跑出了帐篷。“我去洗脸了!”
凌羽把睡袋卷起来放好,然后拿着杯子走出帐篷。
忽然,有个人影从凌羽左侧冒出来,凌羽本能地举起右手,同时退开半步,不过等他看清那人是小乔治后,他挤出一丝苦笑,道:“小乔治,早上好,你刚刚……在帐篷后边玩捉迷藏吗?”
凌羽是何等的聪明,只从小乔治脸上残留的那一丝兴奋和心虚的表情,就猜到小乔治很可能刚刚躲在帐篷后边偷听,所以他问的话里边不由得带着几分嘲讽和责备。
“没有,我只是被你的声音吸引过来的。”小乔治倒是坦白,只是,神色间依然无法掩饰迈入青春初期的男生,对性的那种兴趣:“你还需要这个东西吗?”
小乔治伸出的那只手掌里放着另外一个盒子,又是保险套。
这下,凌羽被逗笑了,心想这个孩子未免太好心也太可爱了,竟然会想到给自己送这个,他八成以为自己和水镜XX到天亮,把昨天他给的都用完了……
“我暂时不需要了,谢谢你,小乔治。”凌羽当然不好继续谈自己为什么不需要,只好借机转移话题:“对了,这盒东西应该不会又是你爸爸让你送来的吧,你自己拿来的吗?”
“嗯,我爸爸他还没醒。”小乔治见凌羽不要,于是塞回了口袋里。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自然:“我是从他背囊里拿的,我知道他总把它放在背囊左边第一层的袋子里。”
“哦?”凌羽发现了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你爸爸带了很多盒保险套吗?他带这么多保险套有什么用?”
凌羽很清楚,那些保险套绝对不是为了拿来送给自己而准备的。
“他自己用的。”小乔治耸了耸肩膀。
“自己用!?”凌羽的表情呆滞了一下,追问道:“那他跟谁用啊?”
“跟女人啊,安妮姐姐晚上有时候会进爸爸的帐篷,有时候是爸爸进安妮姐姐的帐篷。”小乔治前边还强调了一句“跟女人啊”,生怕凌羽以为他父亲是同性恋似的。
原来乔治博士和安妮是师生恋,这让凌羽感到意外了一下,他收敛起好奇的表情,平静问道:“你妈妈呢?”
“一年前去世了。”小乔治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曲起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中间:“她是心脏病死的。”
“哦,那真让人难过。”凌羽客套了一句又问:“你对你爸爸找新女朋友,没意见吗?”
“没有,这是爸爸的自由,而且,我们家也真的需要一位新妈妈。”小乔治两眼看着草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你喜欢冒险吗?”
“喜欢,我很小就喜欢。”小乔治的瞳孔中蓦然射出两道亮光,他眨了眨眼睛道:“这是爸爸第一次带我到国外探险,我的学力资格考试拿了全班第一他才答应的。”
“喔?你一点也不害怕吗?”
“你是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小乔治做了个鬼脸,用出乎凌羽意料的憎恶口吻说道:“他们那四个人死了才好呢,我很讨厌他们。他们很粗鲁,而且想把我爸爸当成工人使唤。他们该死!”
凌羽和水镜可是菲利普带过来的,怎么说也有恩情,凌羽不好用直接赞同附和小乔治的话,他只是笑笑,点点头。
小乔治似乎很满意凌羽的反应,他忽然瞪大眼睛,神秘地说:“凌羽,你相信守护灵的存在吗?”
“守护灵?”凌羽一边脸的肌肉全都歪掉了,小孩子不愧是小孩子,思想的跳跃还真大。
小乔治看起来对这个新话题很感兴趣,自顾自地说起来:“就是宝藏的守护灵。爸爸跟我说过,在世界很多地方都存在着守护灵,尤其有宝藏的地方最多。
“一开始,埋藏宝藏的主人死掉后,他们的鬼魂就会变成宝藏的守护灵,飞回藏宝的地点守护财宝,守护灵把后来的寻宝者统统杀掉,死掉的寻宝者又会变成新的守护灵,继续保护宝藏。”
如果是几天前,凌羽肯定会认为那是乔治博士用来哄孩子的说法,但是经历过海盗船那超自然的一切后,他认识到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死者留下的强烈怨念,即使变成了幽灵依然可以祸害人间。
所以,他在心裏没有马上就否定小乔治的想法,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害怕?我们也算是寻宝者啊,如果我们继续前进,或许下次死的人就是我们喔。”
“不会的!”小乔治从石头上跳下来,挺起结实的小胸脯,道:“宝藏守护灵只会杀掉那些坏人,所以菲利普他们才会死,我爸爸还有我们,都不是为了宝藏而来的,我爸爸只是把寻宝当成了探险的一种乐趣。你知道的,那是他的研究工作。”
“希望上帝保佑我们。”凌羽破天荒地在身前划了个十字。
实际上,他这样做不是因为心裏害怕,而是表示:他并不认同小乔治关于“守护灵”不杀他们,是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宝藏这个看法。
要知道,自然人类懂得金钱和财宝的价值后,就没听说有多少超凡脱俗的人的内心能摆脱贪欲,就算乔治博士寻宝纯粹只是为了探险,可是当他挖出宝藏后,发现宝藏原来是一大箱金子,他难道会把金子扔那里,然后两手空空带着大家坐船走人?
恐怕不会吧……
不过,想到人类的贪欲,凌羽心裏的天平更加偏向那个猜测,只是目前还找不出任何线索和证据去证实而已。
他需要多一点时间,还有,一点运气。
早上八点半后,安妮、鲁夫和乔治博士陆续起床,他们三人的眼睛都带着血丝,估计昨晚一定是半夜才睡着。
“等一下吃完晚饭后,我们就要继续前进了。”乔治博士说道,眼中闪烁着探险家特有的那种坚定目光。
安妮和水镜一起做早饭的时候,其它男人包括还是男孩的小乔治,他们把帐篷和行李收起来。
吃完早饭后,他们就在乔治博士的带领下,朝着溪流源头的方向前进。
而菲利普一伙被集体毒死的事情,乔治博士没有再提,其它人了解他的脾气,怕惹他不高兴,所以也不再在他面前谈论。
中午,他们在一个山洞里休息,两个女生又张罗着做午饭。
放下行李后,凌羽借口要去方便一下,一个人先跑进树林里了。
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凌羽扛着找猎物去。
有一只土鸡不幸成了凌羽的目标,凌羽只是移动了一下准星,然后扣下扳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给捕获。软绵绵的土鸡被凌羽用绳子绑住了双脚,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瓶,里边装着黄黑色的液体。
他一手用手指撑开土鸡的嘴,一手拧开塑料瓶的瓶盖,把瓶里的液体灌进去。没有灌完,他就把瓶子盖好了。
之后,他把土鸡扔在那里,自己也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两眼就盯着土鸡看。
土鸡一开始眼睛还眨巴眨巴,喉咙还上下蠕动,偶尔还小幅度地拍动一下翅膀,或者抖抖腿,但是几分钟过后,它就一动也不动了。
凌羽用手去摸土鸡心脏的位置,发现它的心跳已经停止,又去摸它屁股,不烫手。
这只土鸡死了。
它成了凌羽实验的牺牲品。
那个瓶子是昨晚凌羽在菲利普帐篷里拿的,而里边的液体取自火堆上的那个还在冒着香气的锅子。
凌羽想确定,将菲利普一伙毒死的毒药是不是真的他们共同吃的食物。
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只被麻醉的可怜小土鸡吃下隔夜汤后就翘了,毒药就是那口锅的食物。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下毒,食物里怎么会有剧毒?
难道因为食物过期了,发霉了,又或者是不小心把防腐剂放了下去?
菲利普那帮人会那么粗心大意吗?
看来,还是原来的想法比较合情合理。
下毒者可能就在乔治博士这一伙人中!
菲利普一伙对他们来说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一旦找到宝藏就有可能把他们给炸死,而菲利普一伙虽说跟他们一起合作,但在这场寻宝活动中,菲利普一伙除了提供不知真假的藏宝图外,就没有其它用处了,就算少了他们也无所谓。
只是,凶手要用什么手法才能把毒下到菲利普一伙的食物里呢?
这实在是一件相当有难度的事情。
凌羽不由得想起自己看过的某部武侠小说,里边讲江湖上有一个下毒高手外号“毒蛇”,他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被官差和侠客联合追杀,但是他这人诡计多端,轻功又高,总是趁夜潜到追杀他的人休息的客栈或者荒地,然后在他们吃的食物里下毒,让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而“毒蛇”最擅长的一种下毒手法,就是身体挂在高处,在食物上空放下悬丝,用沾毒毛笔在悬丝上边一划,毒液就顺着悬丝滑下来,滴到下边的食物里,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菲利普一伙的营地在高坡上,那上边可没什么树木或者房梁,就算“毒蛇”出马,恐怕也只能另选时机。
一般人更不用说了,菲利普的营地总是有人站岗,位置又居高临下,乔治博士这边要是有人靠近,连人家腿毛都没看见半根就会被发现。
或许……可以在溪水里下毒,趁着菲利普一伙中负责后勤的某人(假设为A君)去溪边取水的时候,凶手跑到上游,将毒药投入水中,让毒药顺流而下,A君不知道,取了水后就拿回去煮饭了,结果把大家都给毒死。
不过,如果真的看准了时机用这种办法,那恐怕需要大量的毒药,否则毒药被溪水稀释后,浓度降低就不起作用了。
而溪水里生活着淡水鱼,如果投入大量毒药,淡水鱼肯定会大量浮尸水面,乔治博士他们应该会察觉这一现象才对。
然而,据凌羽从小乔治那里得知,营地里没有人提过这种事情。
再加上,营地靠溪水那么近,却没人看到,这样的几率非常低,何况营地旁边的溪流进入一个凹地,刚好形成一个小水潭,那里水流缓慢,鱼尸甚至会在那里聚集起来。
事实上,那并没有发生……
凌羽反覆琢磨,还是找不到比较接近的方向,连模糊的感觉都没有,直到听到水镜过来叫他吃饭,他才回过神来,把土鸡的尸体埋掉,然后起身离开了小树林。
原地,只留下一根杂色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