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阿墨也觉得这屋子热了些。”雀鸣跟苓清打着趣,去开了窗户透气。
“它定是要被你的温暖给热化了。跟我一样。”苓清摸着阿墨的大尾巴,心说这么乖的犬怎么还同那画中的野狼有几分相似。
像是一对狱友,一同被囚禁在这巨大又华丽的牢笼里。只能相互救赎,相互依赖。
经过长途跋涉,在穿越了风雪之后,沈谧终于过了关口,来到了西域天竺。按着坠茵给的地图,过了这个峡谷,不出二十公里应该就是思岚国城内了。
“大人,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不了,趁着白天,直接觐见。”沈谧牵了一下缰绳,估摸了一下时间,打算径直去找归藏。
“是。”燎远应了声,跟在大人之后往城里走。
“沈大人这是要去何处啊?”
沈谧和燎远一同戒备的回了头。谁也没想到杭启明能一路跟到这里来,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比沈谧更早就到了这里。
“祁王殿下怎么在这里?”沈谧还是下马依着朝廷礼数行了礼。
他看了看周围地势,要是逃也不是没有路,但若是这峡谷两次都有埋伏的话,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我一直都在游历江湖,这不是整个杭洛国都知道的事吗?听说皇后娘娘用的解药出自此地,我便来寻些药草,再看看能不能拜个师学个医。”杭启明说的句句在理,还不忘提一嘴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娘”的雀鸣来压沈谧。
“倒是沈大人,不知您这一身伤还没好完,怎么就告假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他步步紧逼,似乎是知道沈谧是为什么而来的一样。
“我们大人听闻此地有疗伤奇药,便前来求药。”燎远颔首向杭启明回话。
反正都是这个理由,总不能他们用了我们就不能用吧。燎远暗自嘀咕,想来这种思路还是莳兰教他的。
“那既然我们目的相同,不如同行吧。你说呢,沈大人?”
沈谧每每看着杭启明笑眯眯的样子,就觉得他很陌生。两人一起长大,他心里想的什么,沈谧怎么会不知道。
“托祁王殿下的福,沈某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担心会拖了祁王殿下求师的后腿,还是不给祁王添麻烦了。沈某先行告辞。”沈谧抱了拳,转身上马就要离开。
“那么,还请沈大人多多保重,有缘再会!”杭启明看着他转过身,口中说着可有可无的客套话,视线却挪到了峡谷之上。
他轻轻摇头,示意人都退下。
“大人,现在怎么办?”燎远与沈谧并驾齐驱。
如今行踪暴露在祁王的眼下,恐怕想要进宫见到归藏就更难了。
“先找地方住下,从长计议。”
此事关乎剩下的计划实施,沈谧不得不处处小心。只是不知道坠茵那边情况如何了,希望她能撑到归藏找到她。
远在朔北的坠茵联系了部落里的老熟人。一个是叫戛鲁的老爷爷,一个是叫托娅的女子。
戛鲁已经快七十岁了,无妻无子。他曾在狼王,也就是鹰族首领羽弗晋,身边做过开路的向导。后来因为年龄大了,便不再久居一线。
在坠茵出逃之时,是戛鲁给了她水和粮,并为她做了掩护。
托娅已经嫁人了,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曾在自己身边服侍了多年,自己“死”后便被嫁给了羽弗晋的弟弟。
坠茵并不想将他们拖下水,毕竟自己离开部落已经很多年了。只是现在她需要有关部落最新的情报,所以她乔装成牧民潜进他们两家的帐篷之后只是打听了事情之后便离开了,没有煽情也没有叙旧。
坠茵拿着戛鲁给的最近一年的部落移动羊皮地图,提前在下一个停留点扎了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草原上的星星比宁国的亮些,还要多些。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回来过了,她只记得自己几年前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这辈子都绝不会以一个低调者的身份回来。
造化弄人啊。
坠茵本以为可以借杭鸣谦之手除掉鹰族。到底是失算了。
“楼主,你以前就在这样美的地方生活吗?”三夏跟她一起躺在高高的草堆里,仰望着密密麻麻的星空,伸出手想要融入这触手可及的夜色。
“美吗?”坠茵不是问三夏,是在问自己。可她没觉得这有多美。
因为没用的父皇,她十岁就离开了姐姐和娘,孤身一人来到了这个望不到边的草原。那时候草丛都比她高,她连马的身子都摸不到,就要被迫学骑马射箭。学不会就要被打,那蛇皮鞭子抽得她背上血淋淋的,衣服都黏在皮肤上,扯得生疼。
可给她带来最大阴影的就是那个禽兽不如的羽弗晋。
他将意图篡位的部下的亲人生烹,当着部下的面喝下去人肉汤还不算,还要逼着跟了他七年的部下吃下自己母亲的肉。
坠茵在他的身边不仅是肉体的摧残,更是精神的折磨。
十几岁的坠茵,做梦都想从这片“美丽”的星空下逃出去,回到那个看不见多少星星的宁国。
至少那里有姐姐,有爱她的姐姐。
所以她拼了命,哪怕喝着死去的同行人的血,她也要走出草原外的沙漠,哪怕是被头顶的秃鹫咬得身上肉都溃烂,在太阳的暴晒下发炎发臭,也要爬出沙漠之后再一次出现的草原。
若不是素律在国境上救了她,恐怕她现在也不能再次背着使命回来。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雀鸣在宫里度日如年,日夜守着她在等的人来接她回家。
“璐儿。”
可等来等去还是等来了她最不想等来的人。
“皇上。”雀鸣依旧是那张不带感情的笑脸,起身迎接杭鸣谦。在宫里这两个月,雀鸣觉得自己学得最好的就是假笑。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杭鸣谦挽着她的手坐下,看着她的画。
“皇上不也没睡。”雀鸣撑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头疼。
“我刚批完奏折,想起来好几天没来双月宫了,便来看看你。”他拿起桌上的画,置于油灯下细细观赏:“新画的?”
“嗯。听说苓美人快要过生辰了......”雀鸣巴不得他一直都不来双月宫,少一次假笑就少一条皱纹。
杭鸣谦全然没听见她后面说什么,全都将心思放在了“苓美人”三个字身上。心里一阵发虚。
“你...不生气?”他小心翼翼的问雀鸣。
“我生什么气?”雀鸣感觉有些无厘头。
“你不知道苓美人的事?”他刚要开始庆幸雀鸣不知道,就听见她又说着。
“什么事?皇上宠幸她的事?”雀鸣叹了口气,心想这宫里的人怎么什么事都想的这么绝。
她摆摆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皇上宠幸妃子,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别说这整个后宫了,就是整个杭洛国都是皇上的。我一介女子,哪能管得着这些。”
说到底就是她根本不在乎杭鸣谦跟谁好,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从杭鸣谦那里得到有用的证据,她只在乎沈谧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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