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东西害人啊。”唐霸天当然有资格说这种话,因为他虽然是黑市生意人,但是做生意那还是基本上卖真货的,除非有些东西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那就没有办法了。
“是啊,谁让咱们国家某些人太厉害了呢,譬如那瞒天王,再譬如景德镇的诸多高手。”张天元摇了摇头,这些事qing虽然无奈,但却也没办法,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
“我以前听说过一件事儿,一位高仿大师翻出一本某拍卖行的拍卖图册:‘这就是我的东西,我卖出去是6万元。’可是那东西在拍卖行的起拍价却已经达到了12o万元。有些人不知道高仿货去了哪里,其实很多都是到了收藏家的手里啊,说到底倒霉的还是普通的收藏者,他们因为眼力上的差距,在这上面真得是太吃亏了。”唐霸天也叹了口气道。
“没办法,景德镇人太厉害了。日本的纳米瓷,宝岛的法兰瓷,买回家看看摸摸,过一阵子产品就做出来了,更不要说已经有上千年传统的仿古瓷,出神入化。就算是那个李广琪,因‘高仿’明清两代外销瓷器在帝都大名鼎鼎,在景德镇却刻意保持低调:‘民间高人多了去了。’”张天元接触古董古玩这个行当时间越长,就越是看透了这一行,其实很多所谓的收藏家,买的是高仿、卖的还是高仿,彼此交流还乐在其中。
他也没有去戳破这种事儿,人家高兴就是了,你干嘛去破坏气氛啊。
再说了,真把别人的美梦给戳破了,人家未必会感谢你,或许反而会揍你一顿,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多管闲事。
“据我所知,现在景德镇做仿古瓷的有上千家,上档次的,也就是所谓的‘高仿’也有几十家,这些人术业有专攻,仿成化、仿宣德、仿元青花、仿洪武,个个都是水平很高的专业户。不少民间高仿户,看不起那些什么都仿的人,觉得做事儿还是精熟更好,你仿得越多,那就越容易出纰漏,不知道张老板认不认识一个叫黄云鹏的人?”唐霸天问道。
“嗯,知道,这个黄云鹏以‘高仿’元代和明初青花瓷见长,他复制的元青花,明永乐、宣德青花瓷,曾获得全国优质产品奖。”张天元点了点头道。
“就是这个人,在景德镇,他也很谦虚—‘有不少人仿得比我好’。他总是这么给别人说。因为他仿得太全了,反而不够专一。”唐霸天说道。
“这事儿连我这个外行人也听说过啊,说是在景德镇的大街小巷,可能某个老百姓的家,就是一个仿古瓷作坊。爸爸拉坯、儿子女儿描胎雕胎,爷爷烧窑,一家人就是一条生产线。在瓷都宾馆,住着不少长期客人,口音天南地北,但做的事qing都差不多:拿货。那里的宾馆前台服务员说,尤其是冬夏两季,这种人更多,常常是空手出门,提个纸箱回来。‘里面装的都是瓷器,但每次件数不多,攒够几个,他们就会退房,也有些会快递,快递员跟我们说,这种箱子保价费就要好几百元!’说的是特别神秘,搞得我以为在讲小说呢,谁曾想这事儿居然是真得啊。”开车的展飞也忍不住ch了一句。
“呵呵,当然是真得了,这种长客的身份,在业内叫‘经纪人’或‘业务员’,说白了,就是各家拍卖公司派到景德镇的拿货人。他们有些是采购景德镇陶瓷名师的作品,但更多的是买‘高仿货’。至于高仿货的去处,我之前说了,大部分都是进了拍卖行了,被当成了真品流通。”
张天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全国几乎所有拍卖公司都来景德镇进货,原来是别人往拍卖行送,他们收佣金,现在是直接来景德镇收购。”
“一位‘高仿’者曾告诉过我的老师李明光,去年底今年初送出去六十多个‘高仿’产品,今年上半年全都拍卖出去。李老师对此表示相信:‘除了拍卖公司自己进货,拍卖公司知道送拍的人拿来的古董是假的也愿意拍,因为能收图录费啊。几万元一单都是小意思,不赚白不赚。’李老师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他既然说是真得,那这事儿估计就假不了的。”张天元还是很相信李明光的说法的。
“嘿,张老板您还真别说,我就见到过这样一位‘业务员’:在景德镇一位高仿大师的陈列室里,他和其他游客有很大区别,手里握着一个皮包,看见有人盯着的时候就会显得很警惕,跟大师低声耳语:‘你这么多客人,不大方便吧,或者我明天再来?’当然这话我当时没听到,是大师后来告诉我的,大师当时就回答:‘这些都是朋友,你先上楼喝喝茶,等会儿我拿东西上去。’后来就有人告诉我说这人便是个‘业务员’,这种人看瓷器专盯着破绽看,眼光毒得很!买回去的货,常常先请专家出具鉴定证书,再做一些概念包装,就可以上拍卖会。仿得精湛的,甚至会先送出国‘漂一圈’,扮成‘海归古董’,进海关时盖上火漆,回国拍卖身价倍增,几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的都有。”唐霸天也说起了自己在景德镇的一些遭遇。
说到这里,张天元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事qing,他那个时候不是模仿了一些高仿品拿去让母仪卖给外国人嘛。结果这母仪就告诉了别人,便有人特意来找他,说是要高价买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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