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人类的本质,很可能是复读机;白莺莺以为和铁憨憨有关的存在,肯定能帮到自家老板。她是和自家老板最亲近的人,对很多事情,知道得比安律师都更清楚。比如自家老板对体内那位的态度转变,一开始,老板是很担心的,担心哪一天自己就被吞了,彻底失去了自我,等于是“被自杀”。但慢慢地,莺莺能够感觉自家老板和那位的关系开始向“不可描述”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如果不是清楚赢勾是一个钢铁直男的性格,莺莺都要以为自己要多出一个“情敌”了,而且论起辈分来,还是自个儿的大祖宗!这还怎么立规矩端起大房的架势?谁给谁磕头?不过,饶是莺莺也没料到,赢勾当初给自己留下的后手,其实根本就没想得那么长远,也是,以赢勾的性格,怎么会费脑子去想那么长远的事儿。可能当时他是看出了莺莺的不同,毕竟莺莺这具身体在白夫人时还吞吃过李秀成的血肉,而当年,赢勾可是在李秀成的体内,能看出来这点联系,也不是不可能。或许,只是单纯地看着这个女僵尸只对那条咸鱼“嘤嘤嘤”,对自己却避而远之,气到了,故意送个小物件儿。总之,如果把这个比作程序的话,实在是有点太过于简单了,触发之后,只有相同的一句话,相同的一个动作。周老板被抽飞出去之后,整个人迷茫了,哪怕被莫名其妙地拉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哪怕出现了那般诡异的黑色隔膜在挡着自己,但他也没有料到,赢勾的身影会出现,而且上来直接给自己一巴掌!“噗通!”周泽落下去时,自己没有触碰到地面,只是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水中一样,而且还在不停地下降着,仿佛根本就没有底端一样,一直在下潜,下潜,下潜…………入眼之处,倒不是黑暗,是那种蔚蓝色,死寂一般的蔚蓝色,任何一种颜色,如果单纯地铺天盖地的话,都会给人以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此时的周泽就是这种感受,铁憨憨的一巴掌,直接抽掉了周泽之前咬牙坚持下来的气势,眼下,确实是很累很累了。眼角余光看向周围,周泽发现这下方,竟然也漂浮着一个个人影,穿着各异,年纪各异,长相各异,大家都静静地被放置在水底深处。而自己的归宿,也将是这里了么?很累,很疲惫,很想放弃一切挣扎,恣意地休息。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因为事情太过忙碌没休息好,早上挣扎地从床上起来,真想放弃学业放弃工作放下一切羁绊倒头睡一个天昏地暗。“咕嘟…………咕嘟…………”周泽身边出现了气泡,到最后,还是没有甘心,还是不想认命,当初和铁憨憨斗得不让丝毫,现在,怎么能连同类犬种都要爬到自己头上去?老子,还没死呢!“嗡!”一道红色的光芒刺穿了深海,疾驰到了周泽身边,周泽伸手将它握住,光芒消散,露出了一支古朴的毛笔。“差点…………把你…………给…………忘了…………”许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急促,转变得也有些出人意料,让周泽过于猝不及防,根本想不到如何去应对。不过现在,倒是又有了新的依靠。煞笔,曾封印赢勾,周泽就不信了,自己今天就治不了这帮犬吠!举起手臂,煞笔开始向上浮动,拉扯着周泽的身子也开始上浮。这下方的黑暗之中,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这些,都是赢勾历代的看门狗。当周泽开始上浮时,下方原本一动不动集体静默的人群忽然集体睁开眼,向上看去。下一刻,所有人都举起双手,一时间,蔚蓝得让人心慌的水面瞬间发黑,宛若一盆水直接被搅浑!周泽只觉得有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道正在拼命地拉拽着自己,誓要将自己拖拽下去的架势!农村里长辈为了让自家小孩远离水塘河边,常常会编造一些鬼故事吓唬他们,说是那里淹死过人,正想着找替死鬼呢,仔细着别去那里,小心就被拉下去了。此时周老板真有这种感觉,下面的这帮人,就是不想自己离开!但他还是不能理解,李秀成重新上位,只是这下面的这帮死得不能再死的家伙们,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和自己过不去?把自己拖拽下去,把李秀成送上去,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可惜,这里毕竟不是讲话说理的地方,否则周老板还真想好好跟他们唠唠嗑,谈谈条件,他李秀成她白夫人,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般帮衬?煞笔在手,周老板发出了一声低吼,笔尖颤抖,血色的墨汁弥漫开去,一道偌大的“封”字出现,向下镇压而去!“轰!”海水之中,波涛汹涌!周泽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眩晕,仿佛是炸在自己脑海之中,连灵魂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趁着这个空档,周泽终于得以浮出水面,海面消散,成了青砖平地,四周,依旧是密密麻麻的青铜柱子,而在最中央的那一根上,绑着的是李秀成。该死的隔膜,却依旧存在于那里。重重的喘息着,周泽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无论怎么折腾,折腾的还是自己,越折腾自然就越累,但在这个时候,却不能歇息。没理由跟赢勾怼了这么久没输,结果却被别人摘了桃子,万一以后赢勾醒来发现看门狗换人了,指不定被那货怎么笑死!手持煞笔,周泽走到了黑色隔膜面前,直接插了过去!“嗡!”煞笔的笔尖刺入了隔膜之中,却无法再得以寸进,被硬生生地卡在了中间位置。隔膜后面的青铜柱子上,身体残破的李秀成慢慢地睁开眼,原本浑浊的目光开始变得清澈,他似乎是在思考,也很快就明白了此时的状况。“这身子,给本王。天父,会赐福于你。”周泽笑了,这是真的被气笑了。什么年代了,还扯这欺骗愚民的把戏?天父,天父在哪里呢?真有天父在,洪秀全为什么会败?清妖为什么在天平天国之后又坐了一甲子的江山?老子当鬼差快两年了,还真不知道天上有人呢!“咔嚓!”不是隔膜破碎的声音,而是煞笔的笔身开始开裂的动静。这一幕,让周泽心颤,煞笔,可是能镇压赢勾的强横法器,居然无法奈何这个隔膜,这隔膜,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此时,书屋外面花圃的泥土之下,那枚令牌已经变成了乌黑色,不停地在颤抖着,一声声婴儿啼哭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却很是微弱,不会传递到上面去。而在这四周,则是有一道道七彩的丝线在不停地流转着,可惜这一切都深埋在地下,无人有缘见识到这般迥然于阴司的仙家气象!…………李秀成重新闭上了眼,锁链,青铜柱子,仿佛也在和他融为一体,他这是要强行融合周泽的身体,完成一种“取而代之”的过程!当年,周泽对徐乐借尸还魂,其实是最为粗暴简单的方式,而这一次,得益于铁憨憨灵魂的特殊性,导致大家伙可以在这螺蛳壳里做道场,所争的,其实不仅仅是肉身的主导权,还有这灵魂的主意识权力!打个比方的话,寻常人的灵魂,有点像是小门小户,人口简单,甚至大部分人还是单身汉,只有自己一个。精神分裂患者,可能灵魂里头的意识是那种小家庭,夫妻俩或者是三口之家,如果更多的话,那真的是病入膏肓了。但周泽这里,拖赢勾的福,当真是多子多孙家大业大,和《红楼梦》里的荣国府宁国府不相上下,现在,贾母赢勾沉睡,一大家子人就开始重新争这个代理家主的位置了,确切一点,是这个大管家的位置!李秀成又睁开了眼,这青铜柱子正在不断地变高,铁链也在不断地变粗,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他所要的方向去发展。“本王对不住你,本王,会记得你,允诺你生祠香火供奉,可记玉碟!”“谁稀罕!”周泽看着面前黑色隔膜,却有些无可奈何,煞笔已经有了碎裂的趋势,但这黑色隔膜,只要它还存在着,周泽就无法存进一步。“你我都是……不幸……被选中的人,都是,不幸的人。”李秀成感慨着,但这话在周泽耳朵里,就有了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呵呵,是么,至少,我比你幸运的多。”周泽后退一步,没有继续在煞笔上发力,而是试着开始结印,脑海中浮现出当初赢勾和自己交易时告诉自己的鬼差证激活方法。这还是那次第九殿余孽上来时的事情了。“祥瑞御免!”周泽掐印完毕,发出一声低喝,鬼差证浮现在了他的面前,伴随着鬼差证而来的,是一片黑暗,周泽和李秀成一起抬起头向上看去,上方,有一座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