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见楚王居然和武德帝侃侃而谈起了眼睛的问题。已经彻底偏离了事件的本质和中心。
他心中焦急,眼珠一转,立即说道:“如此说来,方才楚王妃所说的,四弟无法写出和失明之前一样的笔迹,如今看来倒像是敷衍之辞呢。”
司徒俊猛地转身,冷冷的盯着穆王。
此时,穆王益发的肯定,之前在楚王的书房之中,那如同针尖一般刺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就是司徒俊本人!
“二哥!看来弟弟说话声音太小,以至于您总是听错话,故意曲解!”司徒俊沉声说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如今的眼神可是大不如前,根本就不可能提笔写字。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是让府中的客卿帮着写些公文。自然了,我失明之后已经基本不理政事,所以看过我的代笔的人肯定不多!所以也让那企图陷害我的人打错了算盘!”
穆王心里一惊。他觉得对方话里的“陷害我的人”似乎是意有所指。
“再者,我方才已经问了那所谓的证人,他说他接到信笺的日期正是五日之前,偏偏那日我正在府中得了风寒,此事厉长清大人可以作证!我满府的仆人婢女都可以作证!我要怎么过去杀人灭口?”司徒俊一字一句的说道。
穆王越发的胆战心惊。如今该如何是好?
那物证已经全然没有了用处,人证又压根没有见过楚王的面,自己做出的一切假设,如今都成了荒谬的空谈。
更为可怕的是,楚王如今已经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再将事情的经过整个串联起来一看――
穆王惊讶的发现,这似乎变成了是他设局陷害楚王不成反而被揭穿的局面!
昨日还是风光赫赫、一时无两的皇子,怎么今日又被突然打入了冷宫?
难道就是为了他没有在限期之内破获武德帝遇袭一案的凶徒?
可是穆王也算是雷厉风行,他接手顺天府的这段时间,京城的治安的确是为之一新,也表现出了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能力。
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大把的中低阶的官员都向穆王示好?
本来许多看好穆王,甚至已经暗地里投诚的人此刻都是悔之莫及。
而那些始终观望,本来还眼馋那些痛穆王走得近的官员的人,此刻却是大大的庆幸当初的观望态度,否则此刻只怕就要进退两难了。
所有的人都在感慨,果然是君心难测啊。
然而渐渐的,又有那知道内情的人隐隐约约从内廷传了消息出来――
原来穆王骤然失了圣宠,并不是能力不行办事不利,而是因为故意构陷楚王!
一石惊起千层浪!
穆王居然去陷害楚王?
这个消息简直可以说是惊悚!
有那有心人着意去打听,自然最终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原来那穆王奉命调查武德帝在孝贤太子府中遇袭一事的凶徒,怎么料到始终得不到消息,就把主意打到了楚王的身上,居然陷害楚王就是那个大逆不道的幕后主使人。
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一方面等于是解决了无法在限期之内找到凶徒的窘迫,另一方面则是间接的除掉了一个不那么突出的竞争对手。
豪门大户之间暗地里疯狂的传播这个令人心慌的消息,也都逐渐的远离原本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穆王。
连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兄弟都会毫不留情的陷害,如果真的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将来有了什么变故,怕不是也会成了挡箭的兵卒?
“皇上!冤枉啊!皇上!”大方温驯的周贤妃第一次像个怨妇加泼妇一般,扑倒在武德帝的脚下,苦苦的哀求。
“皇上,您是知道的。阿仁是个耿直忠厚的孩子,什么时候做过构陷兄弟的事情?他一向是最兄友弟恭的啊!”周贤妃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是儿子可以彻底翻身展示才能的机会,最后却变成了一个让儿子被厌弃的恶果!
武德帝冷冷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周贤妃。
然而他的话语却是温柔到了极点:“爱妃,你不要这样。我怎么会怀疑仁儿呢?他是我最喜欢的儿子。你一向都是知道的。”他居然用了“我”,而不是通常情况下的“朕”。
周贤妃听着这窝心的话语,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低着头的他,并没有发现,武德帝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柔情蜜意,反而带着残酷的冷然。
“皇上,您明白就好。仁儿是绝对不会对楚王下手的。臣妾相信,不光是臣妾,就算是臣妾的家族,臣妾的表弟都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周贤妃这话语中不单单是一种保证,更加包含着威胁。
她的态度虽然卑微,可是语气却带着浓浓的自傲。
她的家族是大顺最古老、最高贵的家族,她的表弟是朝堂上权势威赫的堂堂左丞相!
任何人想要动他们母子二人,都要仔细的掂量掂量,就算是身为皇上的武德帝也不例外。
周贤妃知道自己说了这种话必定会遭到武德帝的忌惮,甚至可能连这十几年来自己谨小慎微经营起来的温婉形象都会付之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