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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屋里的灯终于亮了。</p>
微弱的烛火随着人影走动,从屋里晃到了屋外。</p>
来人举着灯,穿着中衣披着外裳,出来被风扑了一下,还忍不住缩起脖子打了个冷颤。</p>
孟不凡那一贯慵懒的腔调悠悠调侃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该不会是跑出去跟人家打架,结果被打过人家反而搞得自己一身是伤,才来求我帮忙的吧?”</p>
“呃……”虽然不中,但是也差不离了。</p>
孟不凡举起了手里烛火摇曳的灯台,就见阿满忙将怀里抱着的人往他面前一递。</p>
“先生,您快看看!”</p>
光亮往萧雨初惨白的脸色上一照,孟不凡满是戏谑的脸当即变了,变得无比阴沉。</p>
“怎么回事?谁伤的她?”</p>
阿满急道:“孟先生,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是再不止血,她就会没命了!”</p>
“别慌,跟我来。”孟不凡转身就往前堂医馆走去,他踹开了后门,快速将医馆里的蜡烛都点亮,腾出了一张空床还铺好了软垫,动作之迅速敏捷令人咋舌。</p>
他伸手拍了拍床垫,催促道:“来,把她放在这儿。”</p>
萧雨初落入柔软的床铺里时,感觉全身快散架的骨头都陷入了一团软绵绵的云里,飞在天上,又像是在海里。</p>
她下意识地想翻身钻得更深一点,被孟不凡按住了手臂。</p>
一把年纪了,孟不凡难得骂了句脏话:“臭丫头!你给我乖乖躺好了,不然你死了老子可不给你收尸!”</p>
看似意识模糊的萧雨初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却是扯开唇角笑了笑,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同他说:“我身上……有止血药,先用针灸……”</p>
孟不凡已经开始动手解她身上的衣服了,“闭嘴,我知道怎么做,还用不着你个黄毛丫头来教训我。”</p>
他余光瞥见那群傻小子还傻愣愣地站着床边,忍不住训斥道:“怎么?你们想看她的身子啊?”</p>
“不是不是!”阿满他们闹了个大红脸,连忙站在了用来遮挡的屏风后面。</p>
孟不凡那充斥着不耐烦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支使道:“你们也别都傻站着,找个人去灶房烧热水,还有,派个身体结实抗揍的人把我师兄叫起来。多个人帮我,我还不至于这么心慌。”</p>
有人就要问了:“为什么得要结实抗揍啊?”</p>
“因为我师兄有起床气。”孟不凡暗暗磨牙,“谁要是敢叫他起床?那纯粹就是在玩儿命啊。”</p>
护卫们面面相觑,最后把年纪最小的那个给推了出去。</p>
等到晋羽打着灯笼从后屋来时,萧雨初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得到消息时他也很意外,明明就是个脸上写满了厌世二字的小姑娘,怎么搞得跟个好像谁都跟她有仇似的?麻烦就像韭菜,一茬接一茬,怎么割都割不完。</p>
晋羽将烧好的水端到了孟不凡的身边,沾满了血的帕子往水盆里一扔,原先还干净的水立刻便被染成了血红色。</p>
满头大汗的孟不凡将脑袋抵在自家师兄的衣服上用力地蹭了蹭,长舒了口气,徐徐道:“刀口伤得挺深,失血也有些多。还好她自己一直咬牙撑着呢,以及这瓶药——”</p>
一只巴掌大的白瓷瓶乖乖地躺在孟不凡的手心里,瓶身圆润透亮,别提有多可爱了。</p>
晋羽多看了那瓷瓶几眼,问道:“这好像不是你的东西。”</p>
“嗯,当然不是。这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止血药,效果奇好。”孟不凡随手将那瓶子放在了床榻边的小木桌上,上面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p>
有奇奇怪怪的小竹筒,还有一轴羊皮卷,摊开来里面插着一排规格不一的小刀,每一把都锋利无比。还有颜色各异的瓶子,大大小小有二十来个。剩下的就是装着银钱的佩囊,和一只穿着红绳的扳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