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我两位兄长都没退休,我就继续挂名当祭酒!好嘛,要我挂名就挂得彻底一点,现在事情多了,又说我是祭酒要出来主持大局。骗鬼啊!这几年方务我没管过半件,现在妖怪多了,人手不足才要拉我出来当炮灰!”
黄天治一边骂,一边整理法器灵符。
抱怨归抱怨,该来还是躲不过。黄天治明知就算自己已经正式退休,为了大局,还是会被拉出来帮忙。可是不骂个几句、发泄一下,哪有心情去找妖怪拼命?
“老兄弟,谁惹你啦!看你气得像是吃了三斤火药似的。”身后传来老迈的声音。
黄天治并不回头,不过决斗用符的发兵符与护身灵符都已经上手,目光也移到太极剑之上。
暗运真元,他装成没一回事的继续动作的模样,说道:“世局这么乱,能不生气?连你鬼道三杰中的泣娄鬼都在大白天跑出来闲逛了,我发几句牢骚也不为过吧?”
泣娄鬼魏魁豪爽地笑道:“此鬼非彼鬼。况且鬼道三杰早就换人了,我可不敢沉浸在过去的荣耀之中。”
黄天治背上装满法器与灵符的布袋,转过身来问道:“那老鬼你今天是来为我介绍新的鬼道三杰的成员吗?呦!”
看到魏魁身边的两名妙龄女子,黄天治眯起了眼睛:“你哪时候也收起女弟子了?我以为鬼道向来不招收女性为正式弟子……还是说收为弟子只是用来掩人耳目?”
“老兄弟,你说到哪去了?鬼道向来是唯才是问,跟你们方阳仙道这种只知注重血统、门第的死板门派不一样。”魏魁用和善的语调,说出尖锐的语辞。
黄天治也回敬他:“当然不一样。走在阳光下的门派,跟潜伏在黑暗中的门派,怎么可能会一样?”
魏魁与黄天治两人怒目相对。
他们从来就称不上朋友,过去为了某些事情还曾大打出手。
“鬼道”的作风与“方阳仙道”完全不同,鬼道为求生存,经常依附权贵者,利用他们的法术助人夺取权势;这与不问世俗权位的方阳仙道作风相反。
不过这并非是黄天治讨厌魏魁的原因。
事实上,黄天治与鬼道三杰的另外两人还是好友,跟魏魁交恶是因阻止他用鬼术害人,两人曾斗法数回;虽各有胜负,就结果而言魏魁胜多败少,可是就道法的比试,魏魁则是全盘皆输。
这两人之间本来是水火不容,总算在鬼道三杰另二鬼的哀颜鬼张全、与笑靥鬼陈白的调解下,勉强和解。
魏魁脸上的怒意突然消解,收起竞争的心态,说道:“老兄弟,这么久没见面,何必再为了过去的一点小事,争个不停?”
黄天治冷冷地说:“兄弟?我跟张全、陈白算是兄弟,至于你……嘿,攀不起呐!”
魏魁也不生气,反而顺着黄天治的话,说道:“既然你跟张全、陈白是兄弟,那么兄弟的兄弟,还不就是兄弟?就算你不认同我也无所谓,可是你不会不帮张全与陈白一个忙吧?”
……肯定是大麻烦。
礼多必有怪,都已经明讥暗讽魏魁好几句话,他还不发火的请求协助,他碰到的事情,恐怕很不简单。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
魏魁叹了口气,很无力地说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市长之女被绑架的事件吗?”
“有印象,闹得满大的。听说警察局被这个事件弄得焦头烂额,结果市长的女儿却像是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到踪影,不过却没出现要赎金的歹徒。我看这个案件八成是市长的女儿跷家不回吧?”黄天治想起那时从电视听到这则新闻时,黄烈拾说出的看法。
魏魁脸色沉重地说:“错了,人是被掳走的。而且还是当着笑靥鬼的面被抓走!”
“陈白怎么跟这件事有关?有他在,人怎么可能会弄丢?”
“老兄弟,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市长就是鬼道现在最大的赞助者,我们自然会派人保护他的家人。笑靥鬼不但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掳走,还被打伤。
“事后我们由前鬼王领军,追查胡雅绢的下落,好不容易查到些蛛丝马迹,结果前鬼王连同追查的七名鬼众竟全被杀害!上周我们的人在彰化火车站附近看到胡巧绢,还冒死拍下照片,总算又将断掉的线索追回来。可是本派损伤过大,为了救回胡雅绢,不得不厚着脸皮向老兄弟求救。”
黄天治哼了一声:“我也不是不想帮忙,可是我手上的事情也够了多。况且这个事件,我看不出要我插手的理由。出事的是政治家庭,又有你们鬼道全力缉凶……
“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鬼道的组织状况,等着接替当‘鬼王’的人有多如过江之鲫。你该不会是想借完成这个工作,争取鬼王之位,又怕因这件事损伤过大,所以拉我下水?要我帮忙也行,只要陈白、张全亲自前来,以正式的请托向方阳仙道求援,我便亲身出马。”
魏魁手指抹过眼角,竟是拭去眼眶中的泪水。连老泪都搬出来了,黄天治更加警惕,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别着了他的道。
比道行,魏魁只是中等,可是比心机,他可是翘楚。
魏魁的表情极为感伤,如果这只是演技,那么他一定可以拿奥斯卡金像奖。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两人当然会亲自前来。只是……”魏魁撇过头,避开黄天治的眼睛,道:“笑靥鬼在胡巧绢被抓时受伤了,现在还躺在加护病房;昨天我去探病时,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再观察两天,就可以转到安养病房了。
“我不知道是该让他插着管子过完剩余的生命,还是让他有尊严的成为鬼仙。至于我说的‘前’鬼王,就是咱们共同的好兄弟——哀颜鬼。”
黄天治压下心中的伤痛,不冷不热地说:“你们招惹上的敌人,还真是棘手。我如果年轻个三十岁,就会不顾一切,为张全他们讨回公道。不过……我现在是方阳仙道的祭酒,你要我把方阳仙道卷入鬼道跟另一个门派的争斗吗?
“你不会不知道,最近妖怪的数量大增吧?你不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争执该先放到一旁,先共同解决妖怪的威胁吗?”
魏魁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你们不把鬼道也当成妖怪那一边的话。不过这次不一样,伤害笑靥鬼、哀颜鬼的,正是你们方阳仙道的‘敌人’。
“我们鬼术对人、对鬼都很有效,不过碰上妖怪,总有点施不上力的感觉。至少这一次碰到的,不是光靠鬼术就能应付的对象。即使如此,光是妖怪我们会对付它的,为了鬼道的光荣,为了兄弟的仇。
“只是我们碰上了些麻烦……你知道的,鬼术跟一般的道术不大一样,在不了解的人眼中,鬼术跟妖术是被混为一谈的。
“我们追胡巧绢的下落,追杀害鬼众、前鬼王的妖怪,可是有些人却把我们当成那些妖怪的同伙。鬼道的实力再强,也没办法同时应付强大的妖怪跟趁机找碴的道门。我想……”
黄天治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想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追人找妖怪的事情我揽下了。你说事情发生在彰化市区?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另外也把你们惹上的门派、怎么惹上的,说清楚。”
“这跟你没关系。”
黄天治气得大吼:“没关系?对,是跟我没关系!那我干么插手鬼道跟别人的恩怨!如果我不清楚事情的全貌,我不会插手的!绝对不会!不……也许会,是一定会!
“近来妖怪猖獗,黄天师会商请众道门,联合行事。到时候我会插手,而且会把目标放在鬼道身上。一、两个道门跟鬼道,这之间的选择再简单也不过了。”
“不是一、两个,是四个。”
“喔!很好!四个,你们一次惹上了四个门派?真有你的!陈白不会喜欢鬼道消失的,我会尽力让将鬼道续存,让他可以安心成仙。”
魏魁极不情愿地说:“古三皇派,我们在追胡巧绢时,他们的人过来找碴,情急之下,起了点冲突。他们伤了个人,不过没有大碍……至少死不了。”
“死不了叫没有大碍?哈!你们出手还真懂得控制轻重。”
“年轻人,火气总是大了点。小孩子总是喜欢打架。”
黄天治瞪着魏魁说道:“希望你成为鬼王后,能约束门下的鬼子。古三皇派,我想可以解决的。我救过前任门主,他们欠我一份情。其他的呢?”
“我们跟玉府道向来有宿怨,他们利用这个机会又来找麻烦。”
黄天治又瞪他一眼。这家伙分明是利用这次机会要他解决纠纷,不过要帮只有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