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使用鬼占,林雁容找了间阴气较重的宾馆。
当黄烈拾、王天问跟林雁容三人一同开房间时,宾馆的老板还用鄙视的目光看着黄烈拾与王天问。
没办法,这间宾馆主要的生意就是提供情侣、嫖客办事的场所,再加上他们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有血缘关系,宾馆的老板自然把他们当成来“办事”的客人。在老板眼中,他们将要跟发育未完全的小女孩玩“3|P”,也难怪给房间钥匙的时候会有那种古怪的神情。
一进到房间,林雁容拿出风水罗盘开始测定方位,同时指挥黄烈拾还有王天问把桌椅床铺搬开,将房间清空。
房间清空之后,林雁容毫不客气地开始进行破坏。她将地毯割破,让磨石的地板露出来,然后拿起毛笔沾上朱砂,就在地上画起符咒。
对鬼术不熟悉的两人只能看着林雁容动作,王天问突然摇摇头,对黄烈拾说道:“你已经有逃亡的准备了吗?”
“逃亡?”
“是啊,我们把这个房间弄成这样,你不怕老板拿刀砍我们?”
“放心啦,我们就说这个房间闹鬼,一切都是厉鬼弄的。到时候这家宾馆的老板怕影响生意,搞不好还会送红包给我们压惊呢!”
“呵!好主意,这招我学起来了。”
就在两个男人瞎聊的时候,林雁容已经做好准备。她在地上画上数个圆形的咒圈,一个中空的咒圈放在中央,六个看似类似的咒圈则绕在外围。紧接着她又从浴室打了一脸盆的水,放在中央的大咒圈里头。
林雁容在画符咒的时候,还一面念咒,将这附近的阴气集中过来。
灵感颇强的黄、王两人都打了个冷颤。
王天问提议使用灵眼,看看这裏的状况,不过这个提议被黄烈拾拒绝了——不用灵眼,光是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已经知道这个房间聚集了不少游魂。
人死后的样子是千奇百怪,黄烈拾不是胆小,不过也没必要看些“伤眼”的东西。王天问想了想,也决定别做会让自己作恶梦的蠢事。
“你们两个,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用道术张开结界,掩住这裏的阴气?还是说你们要让全彰化市的道士,都被这裏的阴气引过来!”
林雁容外貌虽小,发号施令却比女皇还有威严。
黄烈拾与王天问互望一眼,便开始动作,很有默契地用方阳仙道的法术,在门窗上贴上灵符,使得这个房间的灵气只进不出。
没一会,李曼君带着三名鬼道的男众与他们会合。他们四人搬来一大箱金纸,还有不少贡礼。跟一般道派的贡礼不同,他们带来的是三牲、猪血,还有相当数量的活鱼。
林雁容不大满意地说:“你只带来三个人?”
“没办法,市区里头有好多道士,我怕暴露行踪。”
“怕什么!那些死道士能把我们吃了吗!”
“谣鬼,别这么说嘛,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
林雁容露出不满意、又没办法的样子,催促道:“那就快点做好准备,别浪费时间了!”
这时人多好办事,他们很快的就将东西摆到定位。
金纸分堆,摊在各个咒圈外围,贡品则放到主圈旁边插上了香,活鱼则放在法器旁边。
东西放好,那三名鬼道的男众与李曼君突然脱去上衣。这个举动把黄烈拾吓了一跳,幸好他们只脱了上衣,然后就由林雁容与李曼君两人,在他们身上画上咒语与密字。
只是,李曼君虽然还穿着胸罩,不过那对巨|乳没事就上下晃动,搞得黄烈拾不知道要把眼睛摆哪才好。
等到身上的密字咒语全都画好了,李曼君特别跑到黄烈拾身前,像个小媳妇般地说道:“大英雄,我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呦!”
黄烈拾把脸移向旁边,不敢看她,默念非礼勿视地说:“哈……没问题,这是我的责任。”
李曼君却伸出手来,将黄烈拾的脸转正,道:“看着我说话!这很重要,万一谣鬼体力不支,无法继续鬼术,你一定要及时介入,中止法术!否则她会有性命之忧!”
“嗯……我知道了……”
“巧鬼,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就定位!”林雁容不耐烦地催促。
李曼君突然噗哧地笑了,又在黄烈拾耳边吹了口气偷偷地说:“谣鬼在催了,记住了,谣鬼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呦,小色狼!”
待李曼君及三男众,四人站上咒圈上头,林雁容便开始施术。
鬼占这个鬼术,其实并不是什么占卜的法术,而是请来在人世间游荡的鬼魂,请托他们提供资讯。
即使是鬼道的人,要跟鬼魂直接沟通也很耗费精力;而且要问事情,不可能召来一只鬼就可以得到答案,如果要跟鬼魂“慢慢”沟通,还没问出什么,施术者恐怕早就累垮。
所以真正的“鬼占”,是透过鬼道的前辈,也就是已经成为鬼仙的前辈,向鬼魂询问事情。
站在咒圈里的四人,就是提供鬼仙暂留的躯体,至于身上画的符咒则是提供保护,避免鬼仙过强的阴气伤害被附身的人。
随着法术的施展,房内的阴气更旺。阴风不停吹拂,耳边好像有很多人在呢喃似的。
林雁容拿起铜铃,轻声摇晃,一手则按住活鱼,念起咒语:“铃声摇,仙灵奉起到坛前,香花清烟牵引到坛前……”
不久,李曼君还有鬼道的三名男众都翻白眼,身子不正常的抖动,就如乩童降乩似的!
“……有请仙君开迷解惑!”
她疾速震铃,铃声铛铛脆响,手中活鱼猛烈挣扎,断气则更换。
突然,铃声中止,一名鬼众也跟着僵直,不再抖动。
林雁容重复动作,直到四人全都停止抖动为止。然则这四人虽不再抖动,眼球却快速转动,诡异到了极点。
这时林雁容再又继续动作,将彰化市的街道图放到脸盆之上,再念法语。
做这些动作时,她不停更换手中的活鱼。没多久,准备的活鱼就全部消耗殆尽,她汗珠也滴滴落下,脸色更是渐渐转白,血色尽失。
原来,鬼占要付出的不仅是给鬼魂的贡品,同时要耗费大量的生气。
当活鱼用光时,接下来就是施术者——林雁容——要提供生气,好让四名鬼仙付给世间游魂,作为提供消息的代价。
若是占卜的时间拉长,情况就越加凶险。林雁容不单要消耗生气,而且当生气损耗时,她将无法压制体内过于旺盛的阴气,很可能因为阴气损害身体。
另外最为危险的是生气衰弱时,鬼魂就容易入侵,对大脑造成严重的伤害。运气不好碰上阴气较强的厉鬼,还会被鬼附身!
鬼占的施展,可依道行高低,奉请二至八名鬼仙,请来的鬼仙越多,对鬼魂的约束力就越强,也就越安全。可惜事出突然,一时之间找不齐六名鬼众,只请下四位鬼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雁容体力逐渐耗损。
黄烈拾看着她双手扶桌,低着头小声呢喃,汗流浃背的样子,担心地问王天问:“没问题吧?她还撑得住吗?”
王天问虽然有鬼道的朋友,可是也没见过鬼术施展的情况,只能摇摇头说:“应该还可以吧?反倒是我快抵不住这裏的阴气了。”
“不然天哥先到外头,这裏有我看着就行了。”
虽然不是气温造成身体上的冷,王天问还是呼呼气,搓搓双手,固执地说:“女生都没问题了,我怎么可以输给她们呢!”
“喝!”
林雁容突然大吼一声,头疾抬,脚步轻浮、连退数步,直到背脊撞上墙壁才停下。
“没事吧?”王天问冲过去,扶住她。
林雁容抿着嘴,声如蚊地说:“没事……”
看到她的脸孔,王天问又吓了一大跳,又惊又怕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林雁容撑着王天问有力的臂膀才站稳,脸上血色尽失,白得像雪;可是血管又浮现在脸上,冒出蜘蛛网状的紫色血痕。白脸上布满紫色的线条,像是干枯的白色土地上,出现惊心动魄的紫色裂痕!
同一时间,四名被鬼仙附身的鬼众也跟着瘫倒,黄烈拾急忙过去一一探视。幸好这些人并无大碍,只是鬼仙离去的灵气冲击,让他们暂时昏迷。
林雁容撑着虚弱的身子,忙着要走到鬼坛之前:“地图……”
“地图!小石头,快把地图拿过来!”王天问急得大喊。
黄烈拾马上捞起泡在脸盆中的地图。这张地图泡了快半小时的水,竟然还是干的!他把地图拿到林雁容前面,她则朝着地图呼了口气,地图马上产生变化,无数的光点出现在上头。
黄烈拾把整张图摊开,看到上头的光点,倒吸了口气,神色凛然地问道:“这些光点代表妖怪的分佈情况吗?”
“不尽然……”林雁容有气无力地说明:“那些鬼魂只会分办‘非人非鬼’的强大阳气,光点所显示的,包括地方上的神灵与妖怪。扣除庙宇、道观后的才是妖怪。”
“可是……这还是很多……”看到地图,王天问的脸色也变白了。
地图上所显示大大小小的光点,没上万颗也有好几千颗。就算台湾的庙宇林立,也没夸张到这种地步。
黄烈拾又问:“是不是光点越亮,代表妖力越强?”
“是的……今天在植苗场碰到的蟋蟀精,大小应该只有原子笔点上去那么小……至于那只桂树精,大概勉强有米粒大。”
“呼……那还好,那只桂树精还不难对付。”王天问才稍微松了口气,黄烈拾却泼他冷水。
“那只桂树精妖力不弱,可是别忘了,他只是桂树成精,生性和平,单就战斗能力,根本比不上保护他的蟋蟀精。要是蛇精,还是狮子、老虎变的妖怪,相同的妖力会有多危险?”
“这……”
地图显示……星光小的就别计算了,反正数也数不清。至于米粒大小的,少说也有百来个,另外还有绿豆大小的二十多个。
突然间,黄烈拾目光被两个光点掳获!这两个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光点,竟有铜板那么大!更糟的是还有数颗绿豆大小的光点绕着它!
黄烈拾盯着这两个光点,想到月音在日月潭底下的战斗——如果米粒般的光点是是强大的妖怪,绿豆大是代表准妖怪仙人,那么铜板大小就是真正的仙人了!
“这么多妖怪集中到此,果然是因为那时的邪恶仙人吗?”无力感爬上黄烈拾心房。
如果是的话,把全天下的道士集中起来,也不够死!
“不过,如果能把月音叫来的话……不行!绝对不行!”
一想到月音,在厌恶感与自尊心的作祟下,让他马上重燃斗志!
“死也不靠她!”黄烈拾怒气冲冲地骂了。
“不靠什么?”林雁容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是说不能光靠援军啦!”黄烈拾随口敷衍,又把目光移向铜板大小的光点,却发现那里的光点尽数消失!
“耶?这地图上的光点会改变吗?”
“会的……”林雁容吃力地说:“在鬼占的效力消失前,这图将是最及时的妖怪分布图。以我的道行,勉强可以维持三天三夜。”
黄烈拾在图上瞧了又瞧,却没见到那两个最大的光点,还有绕在旁边的光点,又纳闷地问:“那个……有没有办法避开游魂的侦测?”
“有法就有破,如果布下强力的结界,还是注意到鬼魂在窥视的话,是有办法避开侦测。可是有什么妖怪会刻意避开鬼魂的眼睛吗?”
“是没有……”黄烈拾心虚地回答。
他再次盯向光点消失的地方——八卦山。
“也许是八卦山作法会,正好请下诸天神佛……”
众人略做休息之后,围成一圈趴在地上研究那张地图。
所有的人,心情都像是挂着几百斤的铅块那么沉重。妖怪的数量与素质,远越过他们的估计,在这种情况下,要找到掳走胡巧绢的妖怪的机率,远比中乐透彩还要低。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率先开口的是王天问。
黄烈拾冷静地拿出血引灵符,滴上事先准备好的血液,祭起灵符,符化灵光迅速飞离。接着,他拿起风水罗盘记下方位,然后依照这个方位在地图上画线。
“这条线代表胡巧绢所在的方位,与它交会的,很可能是犯案的妖怪。”
李曼君很高兴指着地图说道:“不多嘛?这种小点可以撇开不谈,那么就只剩下这两处的妖怪了。”
王天问指正道:“不对,只有一处,这裏是间土地公庙。”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李曼君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是啊……”
黄烈拾却不这么想。这条线通过的地点包括了八卦山——最大的光点消失的地方。
王天问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后,便开始收拾随身的法器,同时说道:“看来我还是要跟你们分道扬镳了。那里的妖怪不算强,小石头有两位鬼术高超的鬼女襄助,一定能轻松救人。至于我,还是快点找些道友,好应付这裏的妖怪。”
“这张地图给天哥用好了。”黄烈拾把地图折起来,递给王天问:“反正我已经知道嫌疑犯的落脚处,留着它也没多大的用处。反而是天哥急着斩妖除魔,会比我更需要地图的指引。”
“可是整个彰化是你负责的地区耶!”
“无妨,等到把人救出,我再跟你会合。”
王天问抓抓头发,苦笑道:“小石头,你哪时得到老师父的真传了,竟然把这么大的考验丢给我……也罢,我尽力试试,就先挑几只妖力中下的妖魔鬼怪来热身好了!”
“等等!”林雁容叫住正要离开的王天问。
这时的林雁容脸色还是极差,血色虽然回来、浮起的青筋虽然略微消退,可是紫色的血管变回血色,整张脸充满血丝,形成另一种形式的可怕。
“谣鬼小姐还有什么指教吗?”王天问看着这张可怕的脸,还是充满敬意与温情地回话。
“光靠地图,还是很难在人海中认出妖怪。”林雁容转向三名男性的鬼众,问道:“你们之中有谁学会了‘鬼眼’?”
“我。”其中一名男子应话。
“可以请你充当王道兄的眼睛吗?”
“当然可以,感谢小姐给我服务的机会。”
“很危险的,你确定?”王天问再次确认。
“这是我的荣幸。”鬼道的男子毫不畏惧。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探知涉嫌掳人的妖怪落脚处,黄烈拾与李曼君马上积极行动。他们两人来到目标所在的楼房外头,先行探查。
房子是间独栋透天的豪宅,大白天的,所有的窗户就全放下窗廉,仿佛里头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曼君很有技巧的跟左邻右舍打探消息。她用傻姑娘的面貌进行探查,邻居们还以为她是来探听男朋友的生活状况,便发挥八卦的精神,说了许多有的没有的事情。
两个小时候,李曼君连这户人家一星期的圾垃量有多少,都查得一清二楚。不过没用的消息的资料量,还是比有用的多上百倍。
黄烈拾递上冷饮,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报告长官,收获丰富!据报,这户人家作风神秘,曾被疑为明星的度假别墅。不过依照圾垃量来看,可以确定里头住的是妖怪。最重要的一点,这裏的居民曾看过疑似是胡巧绢单独进出,只是尚不能确认她还在不在里头。”
听到这个消息,黄烈拾放心不少——只要这个事件跟月音要对付的“人”无关,就算里头住的是准妖怪仙人,也有办法对付的。
“太好了……”黄烈拾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说有人看到胡巧绢单独进出?既然她能单独进出,为什么不离开妖怪?难不成她被动了什么手脚。”
李曼君猜测:“比方威胁她,如果逃跑就杀她全家?还是被下毒,逃走的话就会没命?或者只是纯粹用法术,迷惑或操控她的行动?”
“只要不是下毒的话都好办……”黄烈拾想了想,又道:“这裏麻烦你先监视一下,我回去准备准备,入夜后开始行动。”
“OK!交给我了,手机随时保持待机呦!”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名黑衣男子偷偷摸摸地走在半米高的围墙边缘。
他的动作伶俐,像是练有绝世轻功,好像没有体重的人,以立定跳方式轻巧地翻过高墙,然后又像猫一样轻巧地落地,没发出半点声音。
觊觎这间豪宅的人还不只他一位。
另有两名男士装成散步的模样在别墅外的马路上,绕圈巡视。除之外,还有高而丰腴、与矮而瘦小的女孩伫立在门口。
黑衣男子潜入豪宅后,外墙的大门便由里侧打开。那名丰腴的女孩悄悄进入,留下矮瘦的女孩在门外把风。
潜入豪宅的男女不发半语,只用双手与眼神打了暗号,便分头行事。
黑衣男子的动作不输顶尖的情报员,在阴影中移动、完美地潜行,即使是眼睛锐利的鹰隼,也无法察觉他的踪影。绕完房屋、确认地形,并在屋子的门、窗上都贴上灵符,他再次跳跃,轻轻松松攀上二楼阳台边缘,以单手完成引体向上,翻上二楼。
靠近阳台的房间并未开灯,黑衣男子小心地开门,进到里头。
顺利潜入屋内后,他由腰袋中取出八卦明镜与黄帝神像,组合成指妖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