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说:“我可以回答你们的所有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江微微示意她说说看。
石溪道:“一人做事一人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不要牵连其他人。”
江微微看向顾斐。
顾斐道:“这得看你要做的是什么事?”
石溪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缓慢吐出一句话。
“我来汴京城,是为了给我爹报仇。”
江微微问:“你爹的仇人是谁?”
石溪抿了下唇才道:“是当今天子。”
江微微立刻来了兴致,追问道:“你爹跟天子有什么仇?”
石溪很意外,一般人听到她要找天子报仇,不是害怕恐慌就是愤怒惊愕,可面前这个女人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一脸的兴趣盎然。
这反应也太不对劲了!
江微微还在催促她快些回答。
石溪特意看了一眼顾斐,见他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这才开口:“我爹以前是顾家的人,但是顾家被满门抄斩,我爹侥幸逃脱,但却成了个哑巴,右手食指也没了,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隐姓埋名,躲到了距离汴京城很远的罗玉府,他在那里遇见了我娘,然后生下了我。”
江微微听到这里,脸上的兴致已经褪去,她下意识看向了顾斐。
顾斐微皱眉头,神情凝重。
石溪并未注意到两人的神情变化,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爹因为顾家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够为顾家报仇,我经常会看到他对着汴京城的方向发呆,像是在缅怀什么,神情很悲伤。直到去年,罗玉府来了个新太守,那个太守因为水土不服生了重病,请我爹去给他治病。我爹去了太守府,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新太守曾经是顾家的一个管事,如今顾家倒了,可那人非但没死还加官进爵了,我爹觉得这事儿很蹊跷,正好那个新太守也认出了我爹。我爹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了,他决定临死之前再搏一把,他绑架了新太守,并逼迫他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说到这里,石溪的眼眶已经泛起泪光,似乎是想起了极其不愿想起的事情,神情极为悲痛。
“原来当初顾家之所以会被满门抄斩,那个新太守就是帮凶之一,他听从当今天子和徐一知的命令,悄悄将龙袍和玉玺藏入顾家,让它们成为了顾家谋反的铁证。事成之后,顾家在一夕之间彻底覆灭,而那个叛徒却趁机谋得官职,并且一路平步青云。强烈的恨意让我爹彻底失去理智,他杀了那个叛徒,杀完了之后,他用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太守府。”
顾斐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石溪吸了吸鼻子,声音仍旧带着些哭腔:“我爹平时出门给人看病都会带着我,那天也不例外,我爹在太守府中做的一切,我全都看到了。我爹原本是想带着我一起逃出去的,可是太守府中重兵把守,光靠我们两个人肯定冲不出去,于是我爹便想出了纵火的主意。他在太守府中到处纵火,让我趁乱逃出去,我不愿意,可我爹说,若是两个人都死在太守府中,我娘肯定没法活下去。为了我娘,我最后只能听从我爹的安排,趁乱逃出了太守府。我连夜带着我娘离开罗玉府,回到了蛮疆,蛮疆虽然也在南楚境内,但那一带生活的全都是少数民族,那些少数民族有自己的规矩,官府根本插不进手。我娘本就是蛮疆人,她在那里得到了宗族的庇护,纵使官府的人想要抓她也没办法下手。”
江微微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千里迢迢跑来汴京?你就不怕被人发现身份抓起来问罪吗?”
“在那场大火中,我跟爹分别的时候,我曾问过我爹这辈子还有什么愿望?我爹说,他就只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我和我娘能平安健康,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杀掉当初迫害顾家的仇人。我娘只要待在蛮疆不出来,下半辈子就能平安无忧,我爹的第一个愿望算是完成了一半,而我来汴京城,就是为了完成我爹的第二个愿望。”
“那你娘怎么办?你不怕她担心吗?”
石溪眼眶红红地笑了下:“我娘支持我来汴京城,她说自从她认识我爹以来,我爹心里就一直藏着事儿,她还说了,我爹生前过得不痛快,如今他死了,怎么也得让他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