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一点点尝试,花了很多时间,让邵佑知道,自己从几年以后回来,现在身手不凡。这个周末,他们去了靶场,另有一家拳馆。前一半时间,邵佑看着季寒川开枪,每一枪都命中靶心。他眉尖挑动一下,虽然此前已经有了预感,但真的看到这一幕时,还是会惊讶。而到了拳馆,这样的惊讶,变得有点麻木。因季寒川的年纪摆在那里,邵佑虽然找了人引荐他们,但旁人见了季寒川,还是露出一点不多不少、恰好能展示出来的不以为然。季寒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挑战旁人。他似乎对那些人非常熟悉,虽然没有到张嘴就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外号的程度,但等交上手后,拳馆中其他人骇然,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出招都能被季寒川洞察。之后讨论,也觉得季寒川似乎对于种种招式、套路都非常熟悉。看到这里之后,邵佑饶有兴趣地去换了一身衣服。他也有从小练泰拳,只是和人对战的经验要少一些。两人对垒,台下的人对季寒川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向,一个个开始担心邵佑的人身安全。不过也有人提醒,说着两个年轻人一起来,而那个引荐人甚至对邵佑的态度更加好些。这么说来,这个新上场的小伙子也许更加厉害。他们屏息静气。看台上两分钟分出结果。邵佑被季寒川压在台上,季寒川甚至没有大喘气。他头发垂下来,腿压在邵佑两腿之间,带着点笑意,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用膝盖顶了下,很轻微,像是某种暗示。邵佑再挑眉,季寒川低声说:“老公,我有点想你了。”邵佑:“……”他承认,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的小猫。季寒川看着他,眼睛很亮,带着一点热血上头的兴奋。拳赛原本就是个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地方,邵佑往下瞄,是能看到小猫身上的一点异动。这之后,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进了更衣室。这个拳馆算是个比较私人性质的地方,更衣间都是单人用,也有每日消毒。邵佑之前听季寒川的意思,恐怕两人之后会时常来这里,所以他干脆包下其中一间。等到大汗淋漓地换好衣服,又洗了个澡,终于出来。季寒川看起来很餍足,笑嘻嘻地说,很想邵佑。邵佑提醒他:“这一周,咱们挺多次了。”季寒川露出一点委屈,说:“平均下来,也没有很多吧。”邵佑若有所思。表面上听来,这话的意思是小猫觉得不够。但往深处想,却是:他们此前恐怕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分别。两人上车。司机是邵先生那边的人,摸不准小少爷为什么有射击方面的兴趣,不过没有多问。陈管家倒是打来一个电话,但也是客客气气地,拐弯抹角,只希望邵佑不要耽搁“正事”。至于射击,邵佑要是喜欢,陈管家那边可以安排专业教练。接电话的时候,邵佑看了季寒川一眼,季寒川点头。邵佑就答应。等电话挂断,季寒川还是来亲他。那会儿,屋子里的大灯关了,只剩下一盏小壁灯,有昏色光线,照在季寒川皮肤上。在邵佑看来,这是小猫十九岁时候的身体,肌肉只有薄薄一层,紧实又漂亮。腰线流畅,从背后看,能见到腰窝。不过那会儿是正面看。季寒川亲他的时候,很雀跃地含着他的舌叶。柔软、高温,很亲昵又迫不及待地吸吮。邵佑像是泡在一片温热的泉眼中,等一个吻结束了,他抱着季寒川汗涔涔的腰,说:“你好像学会很多?”那是以后的“他”教给寒川的吗?季寒川身体直起一些,看着邵佑,像是在端详他的表情。片刻后,小猫笑了起来,说:“老公,你吃醋啦?”邵佑不置可否。季寒川再亲亲他,说:“爱你的。”邵佑:“……”手扣在季寒川的腰间,指尖触碰到皮肤,柔韧又紧致的肌肉在他掌心之下。季寒川感觉到,心中一片柔软,额头抵着邵佑的额头。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这样郑重过,对邵佑说:“你在担心什么呢?”邵佑不言。季寒川想:我总觉得他会懂。但我不说,他怎么能懂?季寒川:“我知道谁是我爱的人啊。”邵佑一顿,说:“你好像说了很多遍爱了。”季寒川说:“总比没有机会说了再遗憾要好吧?”邵佑皱眉。再到他们从拳馆出来,坐在车上的时候。挡板被放下来,季寒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领口之下,就是邵佑亲吻的痕迹。他看起来很放松,几乎是在享受这一刻不,邵佑能感觉到,寒川是在享受每一刻。所以邵佑开始想,在寒川经历过的那个未来,他们吃了多少苦头?念头转到这里,就开始不忍。他的手和季寒川扣在一起,久久没有讲话。片刻后,觉得肩膀上一沉,是寒川睡着了。邵佑侧头去看,能嗅到季寒川发间洗发水的清香。小猫的头发也显得很柔软,蹭在邵佑脸颊上。他不自觉地心中放松,等到许久之后,堵车了,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看了季寒川很久,并且始终带一点笑。他仔细考虑着寒川透露的所有消息。邵佑猜出来,这一切,恐怕与某种超自然力量有关。“游戏”对于信息泄露的判定与在其他方面一样刻板,只是在这同时,又另有一种敏锐。天诚旗下包含娱乐产业,季寒川曾经试着用剧本的方式告知邵佑具体发生过什么,可还是失败。不过总结下来,邵佑知道,自己也应该有和小猫一样的锻炼。从枪法、到体术。季寒川这会儿还没有想到,无形之中,自己改变了邵佑对于未来的决定。他安然睡着。周围是邵佑的气息,季寒川晚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面。如果是在其他世界里,他需要防备。运气好一点,镜子里是虽然闹腾、但毕竟算是己方队友的血腥玛丽。运气差一点,则是变成自己样子,只等着吞吃自己的镜鬼。或者更糟糕,里面空空如也……他吐出一口泡沫,漱口。镜子里的画面与他的动作同步。季寒川看着,叹了口气。“游戏”的策略还是奏效了。他有预感:这个世界,虽然一样会出现鬼怪,但有很大可能,并不会和真正地球一样沦为一场场游戏的场地。鬼怪会让所有人深受其害,可只是地球的一种改变,而非毁灭。而在那之前,他已经开始不愿意离开。之后几周,季寒川有空的时候,就往外跑。慢慢地,他确认,整个海城、长三角地区、东部地区……整个国家,都被囊括入场地。这之后,大一暑假,他坐着列车,从东北,进入邻国。顺利进入。他小心地试探着,不去乘飞机。要是在乘到一半儿,遇上界限壁垒,自己直接从天上掉下来,就一点也不有趣了。他在外乱跑,同时谨记,邵佑大二的时候会第一次遇见鬼,那个时候,自己得在邵佑身边。这一回,他们之间不会有漫长的隐瞒。他在暑假结束之前回到海城。邵佑理解他这一次远行。两人没办法就此直接说清,但邵佑已经猜到很多东西。他知道,小猫恐怕在确认什么,而这需要确认的事情和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至于邵安远,他更是没有什么特殊看法,只是对儿子要求他增加安保、同时最好多健身的事情略有微词。日子总是过了下去。这一年,天气转凉。大二开学,季寒川没有刻意维持学业。事实上,在真正读书的时候,他也算不上成绩优秀。这会儿一切重来,面对已经十数年没有看过的课本这里面加上了进入“游戏”之后的时间季寒川更是两眼一抹黑。他挂了很多科,导员找他谈话,季寒川就势提出,自己其实在考虑休学。导员反过来,劝他,希望季寒川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季寒川:“……”不是,没有,我是认真的!邵佑倒是说,“寒川,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说到底,你其实不能确定,一切真的会和你记忆里一样。”季寒川没说话。他知道这个邵佑就是“邵佑”,但他没有往后那些记忆,不知道“游戏”对于人类命运的玩弄……玩弄。他静一静,说:“对。”邵佑说:“还是留下来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亚马逊雨林里的蝴蝶扇动翅膀”可能引发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季寒川看他片刻,“好。”如果真正的世界里,邵佑提前知道,十年之后,一切都会崩溃,那他多半会直接放弃支撑公司,而是聘请职业经理人,把更多时间花在对自己的提升上。季寒川相信这点,所以他知道,眼前的邵佑多半也能想到。但此刻邵佑的话,给季寒川指出了另一种可能:这种“知道”,一样会被利用。虽然邵佑对“游戏”的了解至今都是全部凭借季寒川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的推测,但不得不说,他已经有了一些体悟。季寒川想到这里,手指轻轻摩挲了下。这里会有危险……却不一定和他的记忆中的等同。没错。他又想抽烟了,不过这一回,季寒川和之前每一次一样忍住。他甚至想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冲动。说起来,其实已经算是戒掉。树叶开始变黄的时候,邵佑每周周末都要在公司,周内则有两天。虽然没打算休学,但他向学校申请了免上课、直接考试。于是邵佑也接到了导员谈话邀请。和季寒川那边不同,邵佑的学校对于学生们的整体管理更加宽松。举例来说,季寒川的学校必须在大学四年之中按部就班地修完学分,邵佑这边却可以在时间规划合理的情况下提前去上大三、大四的课程,只要达成毕业要求,那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提出毕业申请。导员要谈话,也只是希望确认,邵佑是真的有规划,而非一时兴起等邵佑从办公室里出来,一切成了定局。这一切,他没有特地告知邵安远。大学生了,算是成年人,学校也不觉得有事就要叫家长。不过也没有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