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单一证词,那可能还没有采信的必要,但当所有案件的尸体发现者全部不约而同的说起类似的状况之后,德国这边的组织不得不敲响警钟。季寒川听了费力克斯的回答,没说什么,只是念了句:“这样啊。”他拉着邵佑往后退去,看尤利娅喊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许欺负同学!”一边喊,一边撞开洗手间的门。洗手间内空空如也,不见人影,却又四处都是水。尤利娅试探着踩进去,紧接着就面色一变,喃喃说着:“好冷、好冷啊……”弗兰克起先没有发觉什么,仍然在自顾自地看四周景象。但尤利娅已经慢慢走到了一个厕所隔间外,像是想要推门进去。她面色青白,皮肤冰冷,不像是一个活人,更像是已经不知道冻了多久的尸体。在即将靠近隔间门的时候,尤利娅仿佛听到了来自幽灵少年米勒的声音,幽幽地,要她进去。弗兰克终于察觉不对!他暴喝一声:“尤利娅!”听到这句话,尤利娅猛地抖了一下,紧接着,身体往下一歪,手中枪械滑落在地上,被浸没在水里。弗兰克三步两步上前,一手扛起尤利娅,将人架在肩膀上,把尤利娅带出此地。另一只手试着捡起地上的枪,却在手指碰到枪上沾着的水渍的时候,感受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再低头看,他刚刚碰到枪的手指竟然已经呈现出一种宛若冻伤的黑色!弗兰克当机立断,抱着尤利娅离开此地。要出厕所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很轻的、近乎要被忽略过去的叹息。像是一个男孩儿站在厕所之中,告诉他们:“好冷啊。”费力克斯焦急地询问着尤利娅的情况。弗兰克面色很沉,说:“先找个地方,把尤利娅放平。她的状况很不对劲。”费力克斯咬咬牙,点头。有了厕所里的意外,之后,几人始终小心谨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再去一个新的地方,于是最后进了一间刚刚探查过、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的教室,把桌子拼起来,弗利克斯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垫在桌面上,然后终于有时间去端详尤利娅的面孔。他喃喃说:“这样不行,她会得低温症的!得让她身体暖起来。”这可是夏天啊!可看尤利娅的模样,她仿佛已经要冻死了!短短时间内,德国组织的人一重伤一轻伤,留下一个费力克斯。费力克斯还算有条理,知道要用水搓动尤利娅身体,让她体温回升。弗兰克也在处理好自己手指上的冻伤之后,过来帮忙。过了足足四五个小时,尤利娅终于睁开眼睛。这之后,无论是费力克斯、弗兰克,还是尤利娅,再看这栋教学楼,神色都有变化。他们又起来了,刚刚在厕所门口,邵佑和季寒川的态度、在手心里写字的动作……德国三人之中,仍然是费力克斯往前。他坦然承认,或许己方的那些经验在这里并不适用,希望得到这两位“专家”的帮忙。季寒川反问:“在你们看,刚刚发生了什么?”尤利娅等人一愣。费力克斯想了片刻,福至心灵。“尤利娅和弗兰克难道是经历了之前米勒经历的事情?不,也不对,那么严重的冻伤,米勒的验尸报告里并没有提到。”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可是抬头,看到季寒川的神情时,费力克斯觉得,自己这次“推翻”,是否为时尚早。他犹豫一下,坐在凳子上,认真分析:“可能也不能一概而论。米勒只是一个中学生,而无论是尤利娅,还是弗兰克,都算是坚强的战士了。”尤利娅说:“我听到他的声音,说冷。”弗兰克也说:“对,说冷。”费力克斯:“从这个角度来说,刚才经历带给尤利娅和弗兰克的痛苦,或许和米勒从前所感受过的痛苦相等所感受到的?”季寒川点头。费力克斯睁大眼睛,尤利娅和弗兰克的表情也不好看。从刚刚厕所的经历来看,他们并不能“救下”米勒。与之相反,那些米勒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会在他们身上重演。而“重演”到最后,会是什么结果?想到之前五具跳楼的尸体,几人不寒而栗。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却“砰”一声,不知道是被谁关上了。弗兰克蓦然站起。他走到门边,下意识想要尝试将门砸开在灵异场所中,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总不能不去尝试、坐以待毙!可是在手要砸上教师门的时候,他蓦然愣住。之后,弗兰克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事们。费力克斯似乎叫了句他的名字,这会儿嘴巴里只有尾音,但刚刚弗兰克并未听见他的声音。尤利娅要更着急一些,可是因为前面的遭遇,她虽然醒过来了,身体也慢慢变暖,却还是虚弱。她想要往前拉住弗兰克,又因为这个动作牵动虚弱的肺部,开始拼命咳嗽。弗兰克深呼吸一下,浑身发冷,慢慢走回座位旁边。费力克斯脸色难看,说:“对,把人锁在教室里,多标准的做法!我们不论是在这里等着,还是过去敲门,试着把老师叫过来……这两样,都是米勒可能做出来的选择!”如果是前一种,那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关在这样黑漆漆的教室里,会有多少恐怖幻想?如果是后一种,被叫过来的“老师”,又会是什么东西?德国三人组陷入挣扎。这时候,费力克斯眼前一亮。他郑重地,问:“shao,ji,你们有什么想法吗?”为了这次合作,他其实恶补了一段时间中文,所以才可以叫出季寒川和邵佑汉语拼音下的姓氏。不过饶是如此,费力克斯的发音仍然透着一股难言的别扭。季寒川考虑一下,心想:是有点麻烦。他目光在教室里缓缓转了一圈,然后问:“米勒大概是什么性格的孩子?”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天真、懦弱、任人欺负。费力克斯考虑一下,尤利娅先咳嗽一声,回答:“在差不多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我们组织了一次对于米勒曾经同学的调查。但在他们的印象中,米勒都是一个非常边缘化的人。他们似乎提到,也有人和米勒关系紧密,可是并没有说到对方具体姓名。当然,现在想一想,这个关系紧密的对象,可能时常变化,难怪他们说不出名字。”季寒川没说什么。尤利娅总结:“我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不过,这些调查采访,还是为我们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从中,我们见到了一个腼腆、安静、内心活动细腻的男生。”季寒川说:“这样的一个孩子,会愿意从高层窗户爬出去吗?”费力克斯等人一愣。季寒川已经走到床边,推开木窗格,低头往下看去。他看到了那片几人进入此地之时,曾经经过的空地。视网膜上似乎有一个影子滑过,转瞬即逝,季寒川只看到了一点模糊的金色边缘。季寒川在心里又下了一个定义:是个不好相处的孩子。他这个年纪,对把幽灵少年叫做“孩子”,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费力克斯等人慢慢走上来,与他一起看窗外世界。一片安宁祥和,不过尤利娅看着看着,面色发白,低声说:“这恐怕不是我们走来的那条路吧?”外面的这份安宁,更像是一种假象。在诱捕已经进入笼子里的小白鼠,要他们踏入更深的牢笼。费力克斯说:“你要从这里下去?可这……”季寒川莫名其妙:“谁说我要下去?哦,米勒还真有可能尝试从这里下去。”费力克斯咽了口唾沫。他心里冒出一股不妙的预感,看那个黑发黑眼的东方男人沉吟片刻,似自言自语,说:“往旁边?好像也有可能?虽然我不觉得他弟弟有这个能力。”说这些话的时候,季寒川没有打开翻译机。费力克斯用自己贫瘠的语言知识捕获了几个关键词,不过还是没有听懂。接下来,他却见季寒川抬头。他身体从窗户弹出去,另一个东方男人拉住他,不让他跌落。费力克斯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一边打量邵佑,一边考虑: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季寒川轻快地决定:“来,我们爬上去吧!”虽然德国三人组已经有事先预感,不过听到季寒川这句话,他们还是有点发蒙。尤利娅很不确定地询问:“爬上去?”季寒川笑一笑,眼睛眨动,“对,我想那位米勒小朋友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举动。”费力克斯等人眼睛微微瞪圆,一阵怔愣,见那个高挑的东方男人手撑在窗户框架上,很轻巧地踩了上去,然后身体探出窗外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找寻、分辨,确定哪一块落脚点是“下去”、或者“去旁边教室”的时候绝对不可能踩到的。费力克斯等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可怕的男人纯粹用手臂力量,把自己送到上方!翻译机中冰冷却柔和的嗓音遥遥传来,告诉他们,楼上的教室开着门,很“安全”,要他们上去。而另一个东方男人的视线转过来,似乎在催促,也像是一种疑问,问他们谁要先上。德国三人组对视一眼。弗兰克沉声说:“我来。”他是在场所有人之中最高大的一个。季寒川得了一句准信,就暂时里窗台远一些。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黑板。这一刻,却似有另一道意识和他重合,忐忑的、紧张的,在心里想,希望上课时间拉长再拉长,只有在老师可以看到的范围之内,他才不会被欺负。可惜总归是要下课的。季寒川垂眼,意外地发现,短短时间,自己面前竟然出现了纸笔,是课本和笔记,他手上捏着一根钢笔,正在努力地把黑板上的内容记录下来。察觉这点后,他握笔的动作微微一停。周围“同学”的目光瞬间朝他涌来!那一张张不带面孔、五官完全空白的脸庞,把所有注意力都转到季寒川的方向。季寒川无师自通,哦,这就是米勒印象中的霸凌者。他余光里又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影子,似乎就坐在旁边的桌子边上。季寒川考虑片刻,在笔记本上写:reo...作者有话要说:reo,罗密欧是ag秀那个世界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