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灯光急明忽暗,闪烁不停,青色、红色、蓝色的霓虹灯发出黯淡的光芒,照住散倒一地的桌椅上。巨大的铁笼倒在地上,桌椅碎片散落四处,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映出憧憧的怪异阴影。滴滴的水声是佳琪没关紧水龙头造成的音效,还有散落的电线不时发出短路与触电的滋滋声响。
这样废墟般的场景都还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那一具又一具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人。
一般的死人也许没这么恐怖,可是在这裏的死人,却比许多惊悚现场的人死得还惨、还可怕。原本习惯了的血腥味,在选民死后,危机感消失的情况下,突然变得浓厚。
地下室中能动的人几乎都跑光了,留下来的,不是身受重伤、血流不止的可怜人,再不然就是再也动不了,已经与这个世界道别的人。
而我虽然还能动,却没跟其他人一起争先恐后地离开。
我是很想快点远离这个灵异凶杀现场的鬼地方,可是又不能把佳琪、士谦和哲仁三人丢在这裏独自离开。
他们三人就只剩下佳琪还能活泼乱跳。哲仁在发狂的期间似乎超支了体力,现在人还昏迷未醒。士谦好一点,不过,也是像团泥,一点力气也没有。而我在解决完选民与压制发狂的哲仁后,也把力气用得差不多了,人是还能动,不过,也没力气可以搬着另一位昏迷不醒的人移动。
他们三人一个都不能丢下,所以只好暂时留在原地休息一下。等力气略为複原后,再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是,这裏越待越觉得可怕。
血腥与可怕的气氛非但没能减缓,恶心与可怕的尸蛆不停地在死人的血管中爬着,以地下室的种种影像为养分,不停地繁殖着。
在其他人离开后,上面也传来许多争吵与喧闹。也许是有人报警了,也可能是舞厅突然涌出一堆狼狈、甚至受伤带血的人,而引起了骚动。总之,现在上面一定是闹成一团。
“好冷喔……”
不知不觉地,佳琪已经靠到我身上,说实在的,如果真的觉得冷,就不该靠在我这儿,因为我全身湿透了,与我靠在一起,只会更冷而已。不过,我知道她的冷并不是指身体的冷,而是这个阴森的气氛让她觉得可怕而发抖。就算她打起架来再凶残,也不过是个女孩,让她见识到这种场面,还真难为她了。
我们四人在地下室里靠在一起,与许多死人和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共处一室,如果只剩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就算是因而过度惊吓发疯,我也不觉得奇怪。
这时候士谦突然说道:“佳琪,你先回家吧!”
“我?为什么!要就大家一起走。你说是不是,小武哥!”
“我跟士谦的想法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先离开的好。”
“你们看不起我吗?就因为我是女孩子?”
士谦努力地撑起身体,训道:“没错,我们在外面过一夜就算了,你不一样。素姨会担心的。”
佳琪脸上出现很明显的怒气,她抗议道:“在外面过一夜算什么!就是一个礼拜我也待过,要比在街头流浪,你的经验有我丰富吗?”
“问题不在这裏,你想想,这闹得这么大,我与哲仁没力气离开就算了,难道你也想跟警察打交道吗?”
士谦好言相劝,佳琪却不领情,反骂回去:“警察又怎样,又不是没被捉过!”
“就是因为你被抓过才麻烦。我与哲仁还算‘乾净’,你在这段时间要是再出事,素姨可能就会失去监护权。难道你想回到你老爸那边吗?”
“我,总之,我是不可能把你们丢在这裏!”
佳琪的事情还真麻烦,以她的脾气恐怕是说不通的,我只好说道:“这样吧,佳琪,你扶士谦,我背哲仁,现在离开还有可能浑水摸鱼。反正事态如此混乱,要是事后被警察怀疑,我们也装成躲在旁边的人,就当作是被那个怪物吓坏的人。我想,也没人会出来指认我们……就算有,只要我们矢口否认,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士谦苦笑了一声道:“可能吗?死了这么多人耶。”
“就是因为死了这么多人,所以我们被吓坏啦!难道你要说:‘我放电把一只巨大的黑猩猩电死,然后它死后又变回人的样子吗?’这么说,恐怕更没人会相信。”
士谦听了我的话,脸上出现古怪的神情,然后问道:“你到底是谁?”
“咦?”
“士谦,你在说什么!他不就是玉芳姊的学弟,武成哥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看到那个人变成大怪物时太镇定了。而且,我听到那个怪物指名要找你,还有我怎么能放电?是你搞的鬼吧?”
“对呀!还有为什么水会结冰?”佳琪也跟着问道。
这一连串的质问叫我好生为难。
我把头转开,然后说道:“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先离开吧!”
我知道士谦现在一定很不满,可是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也许这是他的体贴,总之,我们还是达成了共识——先离开这裏再说。
当我们有了共识,打算要离开,走到楼梯前方不远时,却听到有下楼的脚步声。
“糟了,一定是警察来了。怎么办!”
没想到平常没什么效率的警察今天会这么快就来,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我也没有主意,如果是下楼,要硬闯还有可能;上楼的话,背着人、扶着人,怎么也不可能逃得了吧?
“快躺下!”士谦突然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躺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躺下?士谦,好样的,真是机智。
明白他的用意,我也附和道:“没错,快躺下!”
佳琪疑惑地看着我们,想必是认为我们都被吓坏了,这时候不赶快想办法离开,却要待在这等人来捉。看她不明白的样子,我急忙说明。
“士谦说得没错。我们就装成吓晕的人,反正也有不少人昏倒,不差我们几个。等被送到医院,要溜就简单多了。”
于是地上又多了四个被吓晕的人。
我闭着眼睛,听着人走近的声音。来的人好像不少,不过声音并不嘈杂。我们的警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纪律,而且好像也没听见记者采访的声音。
我偷偷地睁眼瞄了一下,有不少穿着蓝黑混色迷彩服的人在搜寻生还者,这并不是警察,也不像是国军,怎么会这样?
“真是惨哪,上帝保佑。好久没出现这样失控的场面了。”
一个好像在哪听过的声音,有点轻浮,虽然话语的内容应该是在感叹,可是他的音调却像是在说风凉话。
“喔,这几个人好像还活着,过来看看。”
声音好近,是在说我们吗?人影接近,我急忙把眼睛闭上,免得露出马脚。
柔软的手指按往我的颈部,然后小心地把我的脸移了一下。
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陈公子!神父不好了,是陈公子。”
“哪个陈公子啊?”
“就是宝明大师找到的那位陈公子啊!”
“哎呀,他没事吧?”
这两个声音?不会是……
当我把双眼睁开时,一位身着白色女巫袍的女孩就将我抱入怀中,高兴又激动地说:“太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陈公子!”
怎么会是他们,我迷迷糊糊地问道:“冷茹焰?你怎么会来这裏?”
“迷途的小羊,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怎么会跟人一起躺在这裏?不会是哪里受伤吧?要不要我帮你找来能够保密的医师群?”
这位一袭黑衣的神父,分明就是在调侃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被称为云神父的人。
这位中年神父,虽然衣装笔挺,不过也只有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烫得挺直,人却是不修边幅。带着满脸的胡渣,袖子的钮扣也没扣好,脚下的皮鞋还沾上了泥土,手上拿着一本厚厚黑皮精装的书本(我猜是《圣经》),嘴上则叼着半截香烟。
看他这德性,除了衣服还像是圣职者外,全身上下没有神父该有的样子。
“喔,仁慈的天父,多么可爱的女孩,让天父在地上的代言人为你服务,让你免于灾厄,远离痛苦……”
云神父说着说着,就把口中的烟蒂随便地往旁边一吐,然后就跪到佳琪身旁。
“你要做什么?”
“身为上帝的代言人,当然要推广神的慈悲,救助迷途的羔羊,我要·救·醒·她。”
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他把脸贴向佳琪……所谓的救醒,他不是指人工呼吸吧?
“等、等等……”
正要阻止,却看到云神父的头向后一仰,然后佳琪就慌张地站起来,破口大骂:“想占我便宜!你这个怪老头,去死吧!”
接着又是一脚,神父就抱着肚子躺了下去……
“你又是什么家伙,穿这什么怪里怪气的衣服?小武哥没事,不用你扶啦!”
佳琪当下又对茹焰提出了抗议,不过她痛殴云神父,我能理解,毕竟那个不良神父分明就知道我们是装昏的,还要借机占人便宜,被打也是应该的,可是茹焰好好地也被骂?好吧,虽然她的衣着确实有点奇怪,可是这也没惹到她吧?
对于佳琪的责问,茹焰的回应就像是个慈心纯善的菩萨。
“你没事吗?太好了,这裏发生的事没吓着你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或不舒服的?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提出来……”
如果是我碰上这样温柔的人,早就投降了,想想看,要对一位浅浅地笑着,对你散发出善意又长得清纯亮丽的女孩发脾气?我自认为办不到,我想,除了把灵魂卖给恶魔的男人才会对她带着敌意。
不过,佳琪不是男人,所以,茹焰小姐的魅力就无法在她身上发挥作用了。
事实究竟如何,我不是女人,更不是佳琪,所以无法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现在脸上摆出来那种带着危险气氛的笑脸,是那种会突然给人致命一击时的脸孔。
看样子真的不妙。
“喔……可爱的小羔羊,您还真是充满活力。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青春与活力……”那位云神父不知何时已经在佳琪的打击下恢复,还搭上了佳琪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放到后面不知在干什么。
由佳琪脸上浮现的青筋,想必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你这个色狼!”佳琪大吼一声,又对神父拳打脚踢,而他还笑着让她打……
就某种程度来看,这个神父还真的很了不起……
这么一闹,士谦也无法再假装昏倒。
他爬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唉……”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说来话长……”
“啪!”一声清脆的靠腿声,两位身着迷彩服的……士兵,动作严谨,神态严肃,站得直挺,定在神父旁边。
佳琪还在发泄她的怒气,一拳又要往云神父鼻梁上捶去,不过,这回神父却没再让她攻击,一只有力的手掌轻松地接住她的拳,然后轻轻一带,就将人推到我这裏。
佳琪先是意外,然后怒气又像洪水一样地涌出,又要跑过去教训那个不良神父。
“别闹了!”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冲动。
“放开我,那个色狼!我……”
“够了,先按下吧!”士谦也抓住她的手劝着。
“哼!”佳琪似乎很不甘愿的样子,跺了脚才站到我身旁……还把茹焰给挤开了。
这时,云神父像是进入电话亭转了一圈又跑出来的样子,嬉皮玩闹的样子已由他身上一扫而空,换上的是严肃而认真的脸孔。
那两位士兵才开始报告。
“楼上已经处理完毕,大多数的目击者都已经送往特殊处理队,但是有约略十人趁乱逃走。”
神父脸色一沉,责道:“什么叫约略十人,十个就十个,十一个就十一个,一切从严认定,把所有目击者全都找出来,一个也不准少。要是没把握,就叫占灵人过来。还有,这次的出动动作太慢,你们看看,人都死了一堆才赶到,有什么用!”
被骂的人默默地承受了。由那种刚毅的脸孔中也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可是我想,这位士兵心中应该不好受吧?
“地下室里共有死者八名、重伤命危者七名、轻伤昏迷十二名。请求医疗班支援。”
“嗯,照准。还有,把清理班也叫来。死者就由我们处理,让他们成为永久的失踪人口。”
“是!”两位士兵敬完礼,一个往上跑,另一个召集地下室的成员,快速地将能移动的伤者带出地下室。
他们个个训练有素,动作敏捷,忙进忙出的。
两名士兵拿着担架跑了过来,往哲仁身上一探,就要把人带走。这下子士谦可急了,也不管他现在人有多虚弱,挥拳就往那身体结实的士兵打去。
被打的士兵快速反应,抡住了士谦的拳,轻轻一折,就将他的手臂拗成平常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角度。
佳琪见状也着急,伸腿就往那士兵身上踢去。
可惜另一位士兵马上支援,出手毫不怜香惜玉,脚一绊让她倒下,腰间的军刀也秀了出来,架在倒地女孩的玉颈上。
“这……别乱来!有话好说。”我也急了,救助的目光飘向茹焰。
“云神父,他们……”
云神父对茹焰做了个手势,才道:“这几个人由我接管,你们去忙别的。”
士兵一言不发,放开了两人,迅速离开。
士谦的手一定很痛,不过他却只知道关心哲仁,马上移到哲仁身旁护着他。
“你还好吧?没吓着你吧?”
同是女性的冷茹焰对佳琪表达了关心,不过却激起了佳琪的好胜心,明明就被吓得脸色苍白,还逞强地说:“本姑娘好得很!要不是他们识相退得快,不然,哼、哼。”
大概是佳琪自己知道她的威吓没什么实质的效力,或者在这当下,她也想不出什么恶毒的话,就以两声鼻音代替一切。
这时士谦脸上却出现一股怒气,他瞪着我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是来支援你的吧?”
“……啊……这……他们是他们,跟我没关系……”
我当然没说谎,可是士谦脸上却写上了几个明显的大字:“别骗人了”。
这个该死的不良神父却装成很熟的样子,搭上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他呀,对我们而言,他是很重要的人物噢。”
这神父非得用这么暧昧的说法吗?真怀疑他的衣服下是不是藏有尖尖的黑色尾巴!
“哇!可恶!去死吧!”、“等等……”、“碰、咚!隆……啪!”高分贝的叫声,把我由短暂的出神中惊醒。
那个叫声是佳琪的尖叫,急忙感到不妙,而冲往事发地点。
“怎么了!没事……咦?啊……”
一个抓着衣服挡在身前的半裸身影,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而涨红的脸蛋,地上还有一位被打趴下的神父……
啊!花瓶?!
“碰!”
呜……
头好痛……
张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是由许多色彩缤纷的琉璃装饰着。这裏是?
“你醒啦,陈公子。”
是冷茹焰?让我想想……
对了,昨晚被云神父带往他的落脚处接受他的收留,然后……
“啊,其他人呢!”
茹焰温雅地应道:“他们在客厅。正等着你呢!”
“嗯,好,我马上过去。”
茹焰扶我起来,柔柔地说:“小心,请往这边走。”
走出房间就到了客厅。
佳琪、士谦和哲仁都坐在那里等了。
他们三个人表情各异。佳琪脸色微红,似乎在生气的样子。也对,才被两个大男生冒冒失失地闯进房间,撞见她正在换衣服的模样,也难免会生气。
士谦则是一脸忧色,见我走进来,神色越见复杂,是云神父或茹焰已经跟他说了些什么吗?
哲仁的情况则最让人担忧,他的状况还是很不好,人显得病恹恹的,可是目光中仿佛正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阴暗却又热烈。那火焰好像以他的活力与精力为燃料不停烧着,伤害他的肉体、折磨他灵魂,却又带来无比的力量与决心。
这时,云神父也端着一壶饮料与杯子走了进来。
“陈弟兄,你醒啦!这样正好,我才在考虑该怎么处置这几位少年。你正好可以一同讨论,省得再多费一次口舌。”
云神父说完,就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佳琪旁边,而佳琪脸上马上出现明显敌意,同时又把身体往另一边挪了一下。
云神父露出了危险的神色说道:“咳,陈公子,你应该猜得到,我们目前还是采取情报封锁的政策。在没办法确定这几位小朋友能够保密的情况下,我们只好……”
“你想怎样!敢乱来,小心本姑娘宰了你!”佳琪恶声怒骂,看来,她对这位神父已经痛恨到了极点。
云神父被骂了反而笑嘻嘻地回答:“能死在美丽的小姑娘手上,也许是上帝的恩赐。不过,要对你们进行处置的人又不是我,毕竟我只是负责第一线战斗的人员,处理善后的工作,我也只有建议权。像我这样的人也只是与选民对抗中的消耗品,随时要有被消灭的觉悟。如果美丽的羔羊要变身成吃人的大野狼,记得要温柔地把我吃掉喔!”
房内五双眼睛不满地瞪着云神父,尤其是佳琪,已经握紧拳头,快要再度爆发了。
“咦?怎么没人笑?我知道昨晚的事情把你们吓坏了,所以现在更要放松心情呀。”
连茹焰也看不下去了,人站了起来,责道:“神父!”
“好啦,真是一群没有幽默感的人,难道只有我了解天父所赐的恩惠,明白笑容的重要吗?我说正事不就成了。”
“对于知道选民存在的人,我们所采行的处置大致上有三种。第一是吸收成为靖安会的成员,不过这方面有严格的限制,基本上,我们只收能够提供对抗选民力量的成员。第二种则是加以保护并互为支援,这类的人通常是够理性,而且在经济、政治或资讯情报上能够提供协助的人,才能享有这种待遇。最后一种办法,也是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处理掉。”
“处理掉!”我惊讶地喊了出来。
“你别想乱来,有我在,绝不准靖安会动他们一根寒毛!”
“天父在上,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话都还没说完,所谓的处理掉是指把他们的这段记忆处理掉,不过,要真没办法把他们的记忆抹除,那就真的要用更激烈一点的方法了。”
士谦冷冷地问道:“再激烈一点的方法,还是指让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神父耸耸肩,不予置否地点点头。
他的态度轻松平常,就好像回答午餐吃猪排饭好不好一样的态度。这可是事关人命,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草菅人命,随随便便要把人“处理掉”!
我语气不佳地问道:“我那几位室友的记忆就是被你们给处理掉的?”
茹焰点点头道:“是的,不过那是……”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玩弄别人的记忆!太过分了。那几天我还一直怀疑是我疯了,原来真的是你们搞的鬼。要是没办法把他们的记忆篡改,你们就要杀人了吗?”
茹焰很无奈地说道:“很遗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目前人类与选民正处于一种巧妙的平衡。如果把他们公布出来,等于是逼他们采取更激烈的行动。更会造成如同魔女狩猎的可怕情况。因为选民由外观是完全无法分辨的,一般的人身旁都可能藏有可怕的选民,把他们的存在公诸于世,只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严重猜忌。”
“所以你们就操作情报,乱动别人的记忆!”
我严厉地责问,而云神父却还是轻松地应道:“放心啦,我们的技术很纯熟的,绝不会对人的心志与脑袋造成任何伤害。”
“那么,你们是打算把他们的记忆消除了!”
“是有这种打算。”
一直没表示意见的哲仁这时突然说道:“我拒绝!”
“喔……”云神父脸上出现的竟然不是意外的神色,而是对哲仁很感兴趣的表情。
“喂!你没搞错吧!虽然记忆被乱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是比起丢掉性命还算好一点……”
接下来,我说出了连我都觉得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