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的赤肌鬼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不管从哪个方向撤退,都免不了一场硬仗,素鸣衍不想将这群狩猎者抛弃,没有与楼迦罗武士先离开险地。
素鸣衍等人选了一处比较险要的地势,将受伤的人围在当中,对尤溪、千贺长琴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等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们要坚守到天黑,才可能等到援军。”
慕天华坐在泥地里,他没有力气站起来跟六殿下说话,见六殿下不愿弃众人先走,心裏都是感激之情,说道:“殿下能派援军来救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还请殿下先离开危险之地,要是殿下有什么损伤,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慕天华的伤势很重,素鸣衍挥了挥,让他不要多说话,若没有他与尤溪等人在此,仅靠这群狩猎者如何坚守到天黑,淡淡的说道:“此事我不遇上也罢,既然遇上了,断无只顾自己安危的可能。”站在山脊的岩石上,望着远方,视野里,大群的赤肌鬼已经从地平线外涌出来。
慕天华怔怔不知说什么好,他还见过如此重视平民生死的贵族,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地位尊崇的王侯,却为他们这群卑微的狩猎者留在险地。
四周合围上来的赤肌鬼虽然数量众多,却没有赤肌鬼之王这样的厉害角色,素鸣衍他们选择防守的地方又相当险要,赤肌鬼无法发挥数量上的优势,素鸣衍与慕昭云,还有几名楼迦罗武士守在外围,将赤肌鬼挡在防守圈外,等尤溪、千贺长琴恢复了一些,就由他们来接替,他与慕昭云等人则到内圈稍作喘息,就这样交替防守,几名高手将这一处高地守得滴水不漏,直至援赶来。
两百名楼迦罗武士一起展翅飞来,将整个天空遮住,用箭雨将赤肌鬼射退,岐伯、阮阿蛮敛翅落了下来,说道:“白将军统领乡勇步甲离此地还有八十里地,请殿下先去汇合。”
只有三十多人被围在山脊上,岐伯分出一部楼迦罗武士,各自抱起一人,往西南飞去,其他楼迦罗武士则护在下面,防止赤肌鬼的掷矛。紫狻却是第一次上天,让岐伯抓住颈后的皮毛,抖抖瑟瑟,害怕得闭上眼睛,完全没有王者荒兽的气度。
素鸣衍站在一名楼迦罗武士的肩上,俯视地上小如蝼蚁的赤肌鬼,众人已经脱离赤肌鬼的包围圈,还是不断的有赤肌鬼往东北涌去,遇上白术统领的乡勇步甲,楼迦罗武士纷纷敛翅降落,白术等人上来参见素鸣衍。
“殿下,你们此次竟然干掉什么角色,荆门境内的赤肌鬼都出现异动?”
想起那一战的艰苦卓绝,事后仍有后怕,素鸣衍苦笑道:“我们去迦南过高丘时,曾在峻衡山合四人之力斗过一只赤肌鬼,我们此次遇到的就是这只赤肌鬼,它身上还出现一个下位神祗的神识,这一战可不轻松。”
白术当然知道这一战不轻松,千贺长琴也是让族人背回来的,坚硬如铁石的一对巨大羽翼上布满枝状闪电般的裂纹,尤溪神情倦怠,虽然没受多重的伤,但是丹力消耗过度,还过好久一段时间才能休养回来。
尤溪、千贺长琴是殿下身边最强的武者,也可以说是秦山郡目前最强的存在,他们都这般模样,这一战的艰辛自然可以想象。
慕天华没能捱到营中,在途中就伤重不冶,素鸣衍有心将慕昭云揽到麾下,但在这时说不出招揽的话来。荆门境内的赤肌鬼异动,向那处无名山冈聚集,给大军围歼赤肌鬼创造有利的条件,白术赶来救援的同时,与在东面的檀那隆城聚得联系,约定两军一起向无名山冈进逼,合击聚在那里的赤肌鬼。
尸体不宜留在军中,但在埋葬在当地,不管埋得多深,都有可能让赤肌鬼挖出来啃食,慕昭云狩猎者从东北方向绕回塞勒岗休整,素鸣衍则随军而行。两路大军汇合在一起,将近万人,乡勇步甲从西南,秦山守备军从东南向赤肌鬼发动冲锋,弓弩射出密集如雨的箭矢,一茬茬的扫割着赤肌鬼。随军还有一名将火油洒进赤肌鬼当中然而引燃的器械,给赤肌鬼造成极大的伤亡。
此地的赤肌鬼在赶到此地之前,都感受到大神乾天的召唤,所以不顾一切的赶过来,但是赶到此地,却再也感觉不到大神乾天的气息,脑子本来就不够用的赤肌鬼还没有理清眼前的状况,就遭到人类军队的攻击,连最简单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只是本能的反击着,也只有那些高阶的赤肌鬼给人类战士稍许威胁。
乡勇步甲清晨赶到此地,就发动凌厉的攻势,直到天黑,许多人手里的刀刃都起了卷、崩了口,铁矛的尖头都秃了锋,也不知有多少赤肌鬼倒在这片山坡上,弥漫着赤肌鬼血液里特有的恶臭。若说此地的赤肌鬼对人类还有什么杀伤力的话,就属这种让人忍不住想呕吐的恶臭了。
素鸣衍后悔没有随慕昭云等人一起返回塞勒冈防线,还要在此忍受这种难闻的恶臭。
这一仗几乎消灭荆门境内近一半的赤肌鬼,其中包括一只赤肌鬼之王,实力却比素鸣衍、尤溪、千贺长琴三人合斗的那只赤肌鬼差了很多,先用爆炎箭将其炸伤,在岐伯、阮阿蛮等高手的合击之下,这只赤肌鬼之王没怎么挣扎,就被砍下头颅。
为了避免将士割下赤肌鬼头颅去换赏金,在战事结束之后,檀那隆城将七八万具的赤肌鬼尸体都聚集到一处,用火焚烧。
望着窜上半空的火焰,素鸣衍淡淡一笑,说道:“想不到赤肌鬼这么好烧?”
檀那隆城说道:“明河,你还是等战事结束之后,随我一起回帝都吧?”
素鸣衍说道:“二哥凯旋而还,那时谁还注意我这个小角色,所以我要先回帝都,先风光一下再说。”
檀那隆城心情很好,此时的他已没有被困秦山城时的急躁,听了素鸣衍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就让你先回帝都风光去吧,我这裏也不用多少时间了。”
此战过后,大量狩猎者进入荆门猎杀赤肌鬼的时机也成熟了,几方面配合下来,剿灭秦山境内的赤肌鬼指日可待,明河既然要提前返回帝都,自然不会再与自己分功,檀那隆城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素鸣衍借机提起支付给狩猎者的赏金时,檀那隆城也不再推托,同意从军饷里拨付二千六百万银币给裔天商队。
檀那隆城要坐稳他的帝子之位,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既然有正当的借口,檀那隆城一定还会敲诈地方,檀那隆城能敛多少钱财,素鸣衍不会管,他此次却借裔天商队的名义敛集不下二十五万金铢,真是当初散的越多,最后敛的越多。
白术统领乡勇步甲留在荆门作战,藏金率领侍衞营护送素鸣衍、白术、千贺长琴等人返回秦山城,过塞勒冈时,素鸣衍让人打听过慕昭云那伙狩猎者,没有他们的音信。素鸣衍对慕昭云的印象十分深刻,他在秦山城一边与江采离商议善后事宜,一边让人四处打听慕昭云的消息。
作为羽嘉郡王,护营的编制是五百人,在这役中,楼迦罗武士的绝对伤亡数量远不能与人类相比,但是千贺一系的楼迦罗人就只剩下四五千名,精锐战士也就四五百人,损失了,就很难再补充回来。
聂鲁达率领龙骑营在上唐的峡口攻克几座山寨,移交给楼迦罗人居住,周围都是流寇山贼,龙骑营又不可能守护在山寨不走,楼迦罗人自身的防衞也很重要,素鸣衍决定先遣三百名楼迦罗武士去羽嘉,其中包括在此战中受伤的楼迦罗武士,让千贺一系的楼迦罗人在羽嘉暂时安顿下来再说。
素鸣衍只将千贺长琴、阮阿蛮留在身边,让岐伯率领余下的楼迦罗武士继续协同大军作战。将千贺长琴留在身边,自然是因为他是目前惟一可与尤溪相提并论的高手,素鸣衍此去帝都,就算顺利顶替檀那明河,但是帝都里为帝位之争尔虞我诈,不知藏着多少风险,身边留两名高手护衞,是十分必要的。将阮阿蛮留在身边,却是他很期待阮阿蛮能彻底的降服于他,这其中的成就感不足为外人道,但是素鸣衍此时还未能享受。
江采离也是先行返回帝都的必要人选,缺乏得力的谋力,在帝都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裔天商队以及悬赏狩猎者的事宜,都交付给罗思勉、柳静海等人。
这一年,在入冬的初霜那日,一队庞大的车队从秦山城逶迤而出,素鸣衍开始他的帝都之旅。
素鸣衍坐在他那乘彰显奢华的精铜战车里,拥着锦被,斜眼看着娇羞的采儿。采儿每次欢愉过后,都一付不堪的娇羞模样,绝美的脸庞渗血似的酡红,低着头整理衣襟,不敢去看素鸣衍。
素鸣衍看着采儿娇羞的模样,心魂一荡,身子倾过来,将她拉到怀里。
“阿黛一会儿就要上来。”采儿无力的挣所着,“让阿黛看见一定又要笑话采儿了。”
素鸣衍伸手从领口探进采儿的怀里,摸着一只坚挺的淑乳,感受手指细腻柔滑的触感,笑着说:“阿黛来了正好……”嘴角上斜,浮出邪笑。
采儿娇软无力,仰首看见素鸣衍嘴角的笑,心裏一紧,叫苦道:“殿下说过不为难采儿的。”
“我怎么为难你了?”
“啊,”采儿一时说不出羞人的话来,脸上又涌上一片红潮,黑晶晶的眼珠子一转,“采儿没力气再受殿下的恩宠了,殿下还这么折磨采儿,难道不是为难采儿?”
素鸣衍微微一笑,采儿总不堪男女之事,又经不过挑逗,素鸣衍将手往采儿两腿间一捻,果然湿滑无比,可惜采儿死也不愿意与阿黛一起侍寝。采儿忙将素鸣衍的怪手死死的按住,不让他继续挑逗自己,抱怨道:“采儿累坏了,殿下就让采儿歇一歇,不然阿黛又说殿下荒淫……”
“阿黛说我什么?说我荒淫无度。”
“啊……”采儿轻掩红唇,为不小心说漏嘴的事后悔不迭。
素鸣衍将手收回来,将采儿娇柔的身躯搂在怀里,此时感觉车停了下来,拉开弦窗,天时将晚,暮色堆在远山的山脊之上,就要漫过来。采儿坐在素鸣衍,仰头看见素鸣衍脸上有忧色,难过的说:“都是玩笑话,阿黛还恨不得整天霸着殿下呢。”
素鸣衍微微一笑,出秦山以来,离帝都越近,内心越是忐忑不安,倒是与阿黛、采儿欢爱时,可以稍稍缓解内心的忧虑与紧张,从秦山郡出来,这一路上欢爱的次数确实过于频繁了,难怪阿黛要借采儿的嘴来点醒自己。
车壁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采儿整了整衣衫,起身过去将铜车的内门打开,青菱微躬着身子站在外间。青菱望了一眼裏面凌乱的锦被,素鸣衍斜坐在车窗前,拥着锦被,胸膛赤|裸在冰凉的空气里,青菱粉脸一红,嘴裏嘀咕了一声,轻声说道:“殿下还是在车里用膳?”
“你来陪我一起用膳?”素鸣衍说道。
“青菱才不要呢,青菱只是女侍,自然要守本分。”
“那现在做你本分的事……”素鸣衍起身站起来,要过来拉青菱,锦被滑落,露出赤|裸的身体。青菱惊呼一声:“殿下好丑。”转身出了车屋。
“我哪里丑了?”
“殿下这裏丑!”采儿往素鸣衍跨下一指,脸上一红。素鸣衍笑道:“小妮子原来眼睛也不老实。”让采儿侍候他穿上衣衫,推门下了车屋,青菱早就走远了。
“离云翳河渡口还有多远?”素鸣衍问走过来的尤溪。
“前面二十里,今夜就在渡口过夜,等明日再渡河。”
“过了云翳河,帝都就近了。”素鸣衍轻叹一声,“我们就在云翳河渡口等帝都的召书吧。”
受封王爵的王族子弟,轻易不能归帝都,有事回帝都,都要得到帝都的召文方可,帝都传召的使者也该上路了。
用了晚膳,素鸣衍就没回铜车,而是与尤溪等人骑马,车队的行进速度也快了许多。渡口有处驿馆,驿丞接到六殿下将过渡口的消息,早就准备好一座别院供六殿下及随从居住。等一切安顿好,已过了半夜。素鸣衍没有睡意,采儿疲惫不堪,早就熟睡,看见采儿的睡姿,素鸣衍一脸的羡慕,何时自己也能如此没有忧虑的入眠?替采儿将被角掖好,起身准备推门到院子里走走,刚推开门,看见阿黛披衣出来,抬头望着天穹上的明月,若有所思。
素鸣衍敛息站在门边,他很少看到阿黛也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素鸣衍迷恋阿黛诱人的身体与容貌,这三年来,倒没有一点厌倦,但是骨子里对阿黛还是有些敬畏。
阿黛转过头来,看见素鸣衍站在门口,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殿下怎么一声不吭?”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想打搅你。”
“我哪有什么心事?殿下回帝都,阿黛想起自己离家已经有十多年了,难免有些想家人。”
“你的故籍在休屠,等日后去羽嘉,将你家人一起接过去居住就是,也不用整天思念。”
“这与制不合啊。”
“什么合不合的,等我们去了羽嘉,难道一切还要看内府司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