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道:“若离小姐,我们见过一面的。”
姬若离道:“可我却记不得阁下是谁。”儒生道:“你当然记不得,因为我平时从不在无法帮。”姬若离道:“阁下假借周侗先生之名邀请我们来,所为何事。”
儒生好整以暇地道:“你们走到这,用了多长时间。”
姬若离眼珠一转,道:“目前为止,一炷香时间。”儒生道:“一炷香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姬若离面色微变,暗叫不好,萧雁群高声道:“二弟三弟,你们快回去,我们中计了!”
儒生面色如常,袁溪道:“那你呢?”萧雁群看看儒生,道:“你们先走,待这里的事解决了我们再回去。”
众人也大概反应过来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纵然不放心萧雁群和姬若离,但对他们还是信心多过担心,迅速赶回。
萧雁群道:“先走就剩我们三个了。”
儒生起身,整好衣冠,朝着姬若离躬身行礼,道:“属下宋师古,拜见小姐。”姬若离讶道:“宋先生?”
萧雁群脱口道:“你就是书剑春秋?”宋师古怍然道:“春秋二字可不敢当。”
宋师古,江湖人称“书剑春秋”,此人不仅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剑法更是冠绝武林,而为人又极重信义,年轻时做过许多轰动江湖的事情,因此得了“书剑春秋”的名号。
自从三十岁之后,他就极少现身江湖了,也几乎无人知道他是无法帮的人。他是无法帮“三教九流”中的“三教”之一,不过他与其他人有些不一样,那就是他平时从不在无法帮,也不听任何人号令,只因他与姬无天有个君子之约。
他曾答应姬无天替他做三件事,不论什么事,但除了这三件事,无法帮其他任何事他都不插手。他已经替姬无天做了两件事,如今姬无天请他做最后一件,那就是杀了萧雁群。
姬无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宋师古对他毫无用处,就好比徐庶对于曹操,因此他要宋师古杀了萧雁群,如果能够杀了,那么姬无天除掉一心腹大患,如果反被萧雁群杀了,那姬无天也损失的也不过是块鸡肋。
姬若离坐在萧雁群身旁,宋师古温了一碗热酒给他,道:“我跟周侗老先生素有交情,此次假借他的名义把你匡出来,不知他会不会怪罪。”
此人言谈举止,风度非凡,若不是亲眼所见,萧雁群断然不会相信他和无法帮扯上关系。
萧雁群道:“周前辈现在何处。”宋师古道:“我们是朋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这一点你可放心,何况他武艺通天,谁能害得了他呢,至于他现在在哪,我还真不知道。”
姬若离道:“宋先生把我们骗到这里来,是为了配合司马明章正他们行动吧。”
宋师古抚摸着手中的青瓷酒碗,道:“我的任务是要杀萧雁群,至于其他行动,我不必理会,也不想理会。”
萧雁群扬声道:“宋先生想要杀在下?”
宋师古道:“当然。”
萧雁群道:“可先生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
宋师古端起碗一饮而尽,给二人看了看碗底,示意他们没毒,姬若离也尝了一口,觉得酒味甚淡,没什么特别味道,萧雁群出于礼貌也喝了一口,只听宋师古道:“我听周先生说过你,想着武林如果能多一点你这样的俊杰,哪还会有奸邪宵小之辈捣乱。”
萧雁群道:“那也不尽然,人心难测。”
宋师古点头道:“后来我更是听闻了你们七星盟的事迹,不得不说,我很钦佩你们……”接着又叹了口气,不胜唏嘘地道:“曾经我也有过这么一段时光,可惜啊。”
姬若离道:“既然如此,宋先生何不回头呢。”
宋师古道:“我答应过令兄,为他做三件事,我已经做完了两件,这最后一件还没有完成。”
萧雁群道:“就是杀我,是吗。”宋师古道:“是的,杀了你我和姬无天再无瓜葛。”萧雁群道:“可是在下并不觉得姬无天会放过先生。”
宋师古道:“这一点我倒不担心,姬无天对我一向不错,就算他真要杀我,那也是我自找的。”
萧雁群道:“在下身负重担,不会轻易死的。”宋师古微笑道:“当然,所以才会让我来杀你。”萧雁群挺直了腰板,昂然道:“先生有十成把握杀了在下?”
宋师古道:“在杀你之前,或者说你杀了我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萧雁群道:“请说。”宋师古沉吟着,温酒壶在冒着丝丝热气,沱河河水似乎随着那股热气无声无息地流动着。
此刻天地间静极了,连一丝风也没有,偏有这一片发黄的梧桐树叶,飘落下来,轻轻盖在亭角上。
宋师古道:“你们所坚持的正道,仁义就是滥杀无辜吗。”
萧雁群道:“我们并没有滥杀无辜。”
宋师古道:“无法帮纵然有过,可姬无天手下的人未必人人都该死,你们却不论是谁都一概杀了,这似乎与仁义相悖。”
萧雁群道:“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我想以仁义教化他们,可太多人冥顽不灵,难以教化,所以我只好杀了他们……在上一次与无法帮的交手中,有些人倒是能迷途知返,我放过了他们。”
宋师古微微一笑,道:“也就是说,你们的仁义,只要别人听话,如果不听话,就都杀了是吗。”
萧雁群道:“先生何苦要抬杠,在下并无这个意思。”
宋师古道:“可你们的确是这么做了。”萧雁群一时语塞,姬若离开口道:“世上无魔便无佛,若要卫道,那就必须降妖除魔。”宋师古道:“难道就不能以己渡魔。”
姬若离知道宋师古有意刁难,以他的饱学,岂会钻这些牛角尖,当下微微调整了坐姿,清口缓开,说道:“孔曰成人,孟曰取义,萧大哥所做的,就是舍生取义的事情,无法帮为祸江湖,残害百姓,是为不仁不义,萧大哥可牺牲自己性命,也要推翻无法帮,这难道不是孔孟大义吗。”
宋师古道:“你可以牺牲自己,可你为什么要搭讪你那些兄弟吗,他们又有何辜。”
姬若离道:“那是因为他们和萧大哥一条心,有共同的信仰,为了正道仁义,我们不惜一死,萧大哥用行为来诠释什么是舍生取义,好过一些满嘴道德仁义的伪君子。”
宋师古道:“若离小姐这话是在讽刺我吗。”
姬若离微笑道:“先生才学过人,自然明白若离所指为何。”
宋师古凝视她片刻,忽然大笑几声,连说了三个“好”字,萧雁群道:“论才学,在下不及先生万分之一,可古往今来,做学问的太多,实施的人太少,以至于圣贤的仁义都变成了口头之谈。”
宋师古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又道:“可你知不知道,伸张正义是多么难的事,世人大多只为自己私利,即便有见识有学问的人,也大多只会侃侃而谈,没有丝毫骨气毅力。”
萧雁群道:“别人怎样我无权过问,也无权改变他们,我只坚信我坚信的,虽万千人吾往矣。”
宋师古道:“看来我们没必要纠缠这些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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