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没有再说剑的问题,而是难得的跟萧君夙说起了格局:“你知道我手下都有什么人吗?”穆九掀开帘子走进内间:“我手下有四种人。”“第一种,我的人,全心全意效忠于我,不管我什么身份,他们只听命于我。”“第二种,卫策的人,他们是卫家军一系列的人,他们因为我是卫策的女儿听命于我,他们只听卫殊少主的命令,效忠的是他们心中坚守的大义。”“第三种,卫策和太子关联的人,他们知道九年前的真相,也被燕帝一直打压,这些年韬光养晦,忍辱负重,苟延残喘,只能寄希望于我,只为等着有朝一日我把他们的太孙带回来,为他们打翻身仗。”“第四种,传说中的中立派,一群道貌岸然,实则两边倒的墙头草,他们严格上来说并不听命我,但可为我所用,但他们最先考虑的是自身,他们想通过扳倒虚伪的燕帝来获得更高的身份,可却又害怕失败之后燕帝的报复,时刻准备倒戈相向。”“第一种和第二种我都能控制,他们以我为尊,唯命是从,可后面两种,他们看着是支持我的,可他们却会为了利益,比燕帝更加迫切的逼迫我,因为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翻身,想逼我为他们翻身。”穆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手支着头看着萧君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王爷,你不回楚国没问题吗?楚帝对你这么放心?”这话题转的,让萧君夙都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也倒了一杯酒:“楚帝想扶持夏侯堇,怕我成为他的势力,提前让我赶赴封地,封地那边南风和东越带了替身过去,一年半载,楚帝大概不想见到我。”“呵,王爷看起来还真是招人嫌呢。”穆九失笑:“不过这样也好,我这里缺一个看戏的。”“看戏?”萧君夙放下酒杯,握住她的手:“我以为你会缺一把兵器。”穆九挑眉:“王爷你跟我说笑吗?”“你以为?”萧君夙看着她,目光坚毅沉冷。穆九深吸口气:“我明白了,王爷......这是要贱卖自己啊。”萧君夙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穆九支着头,幽幽的笑着:“杀鸡焉用宰牛刀?王爷的能力我自然不否认,可这些小事儿,哪儿用得上你?你还是好好陪我看戏就好了。”萧君夙眉峰微挑:“这么说,你成竹在胸?”穆九歪头:“你算计何郡王,用了区区两个月,不曾亲自动刀,只在最后斩杀他一人,而我用了八年,王爷觉得呢?”萧君夙叹口气,明白了,她势力足矣,暂时不需要他,不需要......还真不是让人舒服的词语。穆九可不知道萧君夙想什么,说道打仗,她倒是来了劲儿:“王爷,你知道当初在穆府我为什么没有杀你吗?”当时他身负重伤,又陷入她的阵法之中,若是她要杀他,他绝对不可能逃掉。听这话的意思,当时她也是对他动了杀心的,也是,那时他不认识她,但是她却知道他的,他是她的仇人,她恨他是自然的,而他......也是想过杀她的,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两人竟然能走到这样的地步,还真是命运弄人,以前他做梦都想不到的。穆九看着窗外:“之前我说过的,也许你忘记了,当年我在陵川的时候,你也去过那里,也许,我们曾在某个瞬间擦肩而过。”“我没有骗你哦,不过我忘记了那是哪天了,卫策昏迷之后我就浑浑噩噩,我只记得那应该是冬天,陵川很冷,百姓都裹了厚厚的棉袄,陵川的街上也没什么人,我没让微雪他们跟着,一个人走在陵川的大街,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门口,寒风凛冽,吹得脸生疼,夹着血腥味,特别的难闻。”“那个时候,陵川刚刚遭遇了一波围攻,你带兵增援归来,一身漆黑的铠甲上还滴着血,脸上也溅了血,都快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了,你带着一队人策马从我身侧疾驰而去,但我还是认出你来了,你那身铠甲太过醒目,我如何不认得?”“当时我就想啊,这就是伤了我爹爹的人,我该杀了你,但爹爹是元帅,他只在战场杀敌,所以我要杀你,也将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而不是让你这样的将军死在穆府后院的小竹林。”萧君夙:“......”原来她那么多年前就惦记着他了,可这种惦记......他实在高兴不起来。“现在呢?你还想杀我?”“这可不一定。”穆九笑得蔫儿坏:“虽然你是我的人,但我还是卫家少主,要是燕楚开战,战场上遇到了,王爷......可别手下留情哦。”萧君夙一把放下书,噌的起身走了,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不想跟她说话。穆九:“......”这就生气了?开个玩笑嘛,真是的。她也就那么一说,就现在这关系,就算燕楚交战,他们也会避开才对,哪儿会真的刀剑相向?至于那么小气吗?------------卫金将尚方宝剑送回去了,银甲亲卫护送,队伍浩浩荡荡,街上不少人都看见,很快消息就传遍整个燕都。燕帝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他更在意的还是这把剑到手,只有剑到手他才能心安。“到底是拿到手了......”燕帝长长叹口气,拔开剑看看,又将剑摆放回专门的架子上。卫殊让人浩浩荡荡的把剑送来,虽然猜不透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只要剑送回来了,他就算了了一桩心事,至于卫殊,燕帝觉得他大概是不甘心吧,但总归是个小姑娘,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东方曜跟一众官员一起在殿外等候,他们随同燕帝一起将尚方宝剑送来这大殿呈放,旁边人都在讨论终于把尚方宝剑拿回来如何如何。东方曜听得只想发笑,在穆九那里,他只见过送礼送不出去的人惆怅,还从未见过夺九少东西的人逍遥。这群人,干了愚蠢的事情还沾沾自喜,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