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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唯有冬季的冷风灌进衣领里,顺着纤瘦的身体滑下,一线冰凉,四肢百骸都被如刀的寒风凌迟成了骨架,瑟瑟颤抖。
百里夜曦绝望地躺在地上,任冰冷侵袭,却一动不动,唯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苏墨染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个画面,吓得脸色一白,脚步飞快地跑过来,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你想死了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体,哪能受得住这个寒气!
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吗!为何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说的话虽然冷冽,可动作却万般轻柔,不停地轻搓他的后背,给他取暖,又把那双冰冷的手紧握住。
百里夜曦像只失足落水的野兽,浑身泛着一层阴冷,狼狈至极,也心痛至极。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偏偏是这种体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苏墨染心头一痛,赶紧抓住他的手,在身上轻搓,不停地摇头。
“你是驸马,万不能说这样的话,不管这公主府有多少男人,你都是最尊贵的!
人的强大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内心,你若是真的强大了,没人能摧毁你的。”
百里夜曦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嘴角的笑带着嘲讽,比哭还难看。
“墨染,你不懂,那种根植于心底的自卑,就像是勒死人的藤蔓,还带着剧毒,不管你怎么挣扎,最后还是被困住,只有等死。
当年,我用自己的幸福交换,才得以救她一命,本以为她离开了魔窟,可以寻到自己的幸福,那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叛逆,忤逆了父亲,虚与委蛇地嫁进公主府,然后活的像行尸走肉一般。
不曾想,她又回来了,她为什么要回来呢?原本我可以谦卑地活着,可以不要任何尊严地活着,任人践踏,可她偏偏回来了。
我看到她,就觉得自己很脏,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她了,她还是那么美好,可我已经坠入了泥淖,再也拔不出来了。
她总是那么倔强,死活不愿意离开,其实我心里很纠结,想要把她推的远远的,又贪恋那一丝丝温柔。”
说到这里,掩面而泣,哭的哽哽咽咽。
苏墨染看着他,又把人抱的紧了些,轻拍他的后背。
“正因为这样,你越不能倒下,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要坚强。
你若是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你自己难受,而最心疼的还是她。”
百里夜曦眸中金光乍现,苦涩一笑,又伸手把嘴角的血擦去,低缓地吐出一句话。
“你说的没错。”
两人相携着走出凉亭,夕阳的余光拉长了他们的背影。
商落城,巡抚府。
独孤雪娇坐在桌前,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两封密信,一封是如烟让人送来的回信,一封是雪玖找人送来的。
玉色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面上满是沉思。
司徒梵音死了,完颜禹诺也死了,意味着,瓦里岗朝堂如今还剩下三足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