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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猎场,太后行宫。
地上铺着上好的鹿皮地毯,一直延伸到仕女锦绣屏风后。
屋内一角的银龛里掺着香料,空气中弥漫着微醺的醉人气息。
屏风后设一梨花木桌,左右摆着半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
“太后娘娘,世子到了。”
绿棠脚步极轻地走进来,站在屏风后小声回话。
沈卿婉慵懒地坐在梳妆镜前,与朝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片刻,嘴角冷冷一勾。
“让他进来吧。”
绿棠躬身退后,走到门口,朝君承志行礼。
“世子爷,娘娘让您进去呢。”
君承志疏淡地扫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绿棠眯着眸子,目送他走进去,小心地拉上了门,眼角余光扫过院子一角,又极快地收回。
君承志鼻尖嗅到熏香,眉头微挑,大步流星地穿过屏风,急不可耐地从背后将人揽住,粗糙的指节重重地按揉几下。
“婉儿,你换熏香了?”
沈卿婉被铁钳般的手臂拦腰揽住,眼底阴骛闪过,有些不舒服。
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恼怒,故意发出腻人的娇哼,从铜镜中嗔他一眼。
“轻点~说过你多少次了,怎么就是记不住~”
君承志嘴角邪邪一勾,非但没有放轻力道,反而低头在她后颈肌肤上重重咬了一口。
啊——
沈卿婉痛的惊呼出声,又及时捂住了嘴,身体往侧边偏了偏,声音有些恼怒。
“你又发什么疯!痛死了,你想咬死我吗!”
直到血腥气在口中蔓延,君承志才松开手,一个用力,将她压在铜镜前,伸出舌尖在咬破的地方舔了一下,眼底黑雾涌动。
“痛了才好,这样你才能记住我,记住谁才是你的男人!”
沈卿婉压抑着心底的厌恶,放手圈住他的腰,放软了声音,娇娇嗲嗲的。
“你是在吃醋吗?”
最近杜绍元处处跟君承志过不去。
不碰头还好,一碰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愿输给对方。
沈卿婉明知两人明争暗斗的厉害,却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没把两人放在心上。
君承志越想越觉得委屈,牙齿又用力了些,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咬出几个牙印。
“我和杜绍元虽然互相看不顺眼,见面就掐架,可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
他为你失去一条右臂,我为你失去一条左臂,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得意?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俩就是听话的狗,什么时候能用到了,就牵出来溜几下?
用不到的时候,便不闻不问,婉儿,你知道自己多自私吗?”
沈卿婉痛的额头青筋直冒,再想到庞初菡之前说的话,心头的愤恨直往头顶冒,只想一剑把他捅穿。
可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闭了闭眼,又倏然睁开,不顾脖子上的疼痛,双手圈住他的腰,往上一翻。
不过是转瞬间,两人的位置就换了换。
君承志坐在椅子上,后背抵着梳妆台,冷厉的目光死死地锁着她。
沈卿婉坐在他大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指尖轻轻地画着圈,媚眼如丝。
“都多大的人了,还整日里吃飞醋,我知道你对我是极好的。
我虽然说的不多,但从未真的不理你,你明知道我是爱你的。”
若是以前的君承志,听到这话,估计要开心地抱着她转圈了。
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早就不再是几年前单纯的世子了。
最起码没那么好骗了。
君承志盯着她的眸子,右手在她背后游走,声音清冷。
“哦,是吗?那婉儿要如何证明你爱我呢?”
沈卿婉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抱着他的头亲了一下,然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走到旁边的黄花梨木桌。
眼神与君承志缠绵着,就像是最恩爱的情人。
抬手端起旁边早就备好的酒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她端着酒杯走回来,抬腿坐在他大腿上,将一只杯子递到他手上。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喝交杯酒么?正大光明地成亲是不可能了,我这样的身份……
从我进宫的那一刻,所有关于我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什么事都由不得我来做决定。
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爱你,所以想极尽所能补偿你。”
君承志心底有一丝动容,但又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同,就算被美色迷了眼,也没放低警戒心。
沈卿婉仿佛看透他的想法,先他一步,挽过他的右臂,将杯子里的酒饮了一大口。
君承志见她如此,才彻底放下心来,勾唇一笑。
“婉儿,这是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
话音落,将她往怀里一压,软玉温香抱满怀,这才挽过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沈卿婉看着他把酒喝下去,又虚与委蛇了片刻,任由他的手胡乱窜,忍着恶心没有挣脱。
“婉儿,你以后不要再跟杜绍元来往好不好?他不是什么好人,他肯定会出卖你的,他对你的爱,根本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君承志的嗓音冷冽,说到后面有些激动,脑袋一懵,总感觉身体好似有些不对劲。
沈卿婉娇笑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将紧攥的五指一根根掰开。
“君承志,你太蠢了,你该怀疑我的。”
此话一出,君承志瞬间明白了一切,右手伸出,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可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非但没有掐到她的脖子,反而把自己带着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就算真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着了沈卿婉的道。
可他想不明白啊,自己用心守护的女人,怎么可能舍得弄死他。
“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