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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京,迦逻寺别院。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在雨夜里反而格外清晰。
毕竟是山中别院,又是下雨天,少有人烟。
春华刚把热水端出来,正要去倒,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吓得脸色一白,站在原地楞了好大会儿。
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过来敲门呢?
迦逻寺是凉京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平日里香客如织,热闹的很。
可到底是寺庙,一些身份尊贵的女宾不便留宿。
她们来寺庙上香祈福,有时候不愿离开,便会在山下别院住着。
这间院子是宫里贵人住的,占地面积极大,有好几进院落。
君梓彤身为长公主,在这里自然有她的住处,只是一般没什么人会找来这里。
春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思百转,不会是山里的劫匪吧?
听说不远处的快活林有一帮土匪十分猖獗,专门爱打劫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
她端着木盆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后,低声问了一句是何人。
刚问完,外面就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春华觉得这嗓音有些熟悉,好像再哪儿听过,不等她再问,外面那人已经自报家门。
原来是翰林院的那位小公子!
春华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不是劫匪就好。
但是转念一想,男女授受不亲。
这大晚上的,白公子来找公主,若是传出去,对公主的名声不好啊。
正要一口回绝,又想到公主正是伤心的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不愿意医治。
到了别院换了衣服,也不让她们给换药。
看公主那意思,是故意要伤着,甚至想要留下难看的疤痕。
想来公主对和亲的事情十分在意,想要以此来默不作声地反抗吧。
春华十分心疼公主,偏偏无能为力,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门外的少年,公主对他似乎不一样,或许他能帮忙劝劝公主。
再者,今日是公主的生辰,本是开心的日子,却先后遭受这样那样的磨难。
春华想了好大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把门打开了。
白默笙抱着怀里的小包,朝她点点头,便顶着雨幕跑了进去。
春华目送着浑身湿透的少年,怔在原地,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白公子怎么回事,淋着雨跑来的吗?
白默笙的两个小厮知道这里是长公主的别院,也不敢擅闯,只焦急地等在门外。
秋雨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春华去而复返。
“春华姐姐,你怎么还敲……”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张湿漉漉白净的脸,微怔。
啪——
秋雨身体比心思反应还快,看到是个男人,反手就把门给阖上了。
她脚步飞快地跑到架子床前,有些语无伦次。
“公、公主,他、他来了!”
君梓彤侧身而躺,小脸朝着冰冷的墙壁,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滚烫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谁来了?”
秋雨听她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知道她在垂泪,愈发压低了声音。
“那个白、白公子来了,就在门外。”
君梓彤倏然从床上坐起,转头,锁住她的视线,似乎有些不确认自己听到的。
“你说谁来了?”
秋雨使劲点头,眼里闪着光。
“就是太傅府的小公子,翰林院的白编修啊。”
君梓彤眼底流光一闪,抬手扯开被子,刚把一只脚伸进鞋子里,却又停住了。
秋雨见她如此,满是不解。
“怎么了?公主,你不出去见见白公子吗?”
君梓彤想到沈太妃说的话,眼底细碎的光渐渐被黯淡取代,又把脚缩了回去。
她不是傻子,白默笙喜欢她,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原本以为只要她努力,或许就能说服母妃,让她自己做主嫁给谁。
可终究不过是她异想天开的白日梦。
就算这次不和亲,沈太妃和太后娘娘也会靠她的亲事来拉拢朝中肱股之臣。
她生在皇宫,注定跟普通少女不同,她的婚姻也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
白默笙是个好少年,爱的那么纯粹,虽然有点小心机,却可爱的很。
本以为经历过一场令人恶心的错爱,她再不会对谁敞开心扉,可偏偏那个少年一次又一次闯进她的生活。
他就像一股清泉,从山涧淙淙而来,把她这潭死水给搅乱了。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毁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