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掉她嘴上的封箱带,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她说:“求求你,我想上洗手间,还想换衣服。”
“上洗手间可以,换衣服就没有必要了,非常时期,你得适应啊,我大哥不在,你也没有打扮的必要。等到了新加坡,我哥他会给你买漂亮衣服的,一整个商店的洋装由你挑,他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可心疼着呢。”
他解开她的一只手,但是把她的嘴再次封上。
阿哈在洗手间里,拿起电话,但没有任何声音。韩老二撞开门,望着她笑:“电话线被我剪了,你就别费神了。安心点,啊?既然在我手里,就别老想着逃跑或者报警,瞎折腾个啥?没用的。”
她感到很累,手臂和双腿刚从麻木的感觉里恢复过来,还有些活动不开。
她想睡一觉,倒在床刚要睡着,就被他拖了起来。
“此地不能久留。”他说着,还是那样,给她戴上帽子,又用风衣将她裹住,拥着她乘电梯下到酒店底层的停车场。在那里,他换了一辆捷达车,开车上路。
从窗外的后视镜可以看到,有一辆银色别克轿车保持大约100米的距离在跟着他,他的脸色又发绿了。
阿哈也看到了那辆银色别克。
“你逃不掉的。”她说。
他的脸色由绿转灰:“难道要我再把你的嘴封住吗?”
天空突然黑下来,开始下雨,还听得见远方暗吼的风声。雨借风势噼里啪啦地撒下,视野模糊,路面的能见度迅速下降至50米左右,迎面而来的车辆都打起了雾灯,雨刮器工作得很吃力。他却加大了油门迅速驶向前,象是要努力冲出这暴雨。
十几分钟后,雨势平稳了些,他在高速公路上兜了无数圈子,早甩掉了银色别克,来到情侣大道上。远远地,就看见怪石嶙峋的菱角嘴,汹涨弥漫的海水滚滚而来,撞在岩石上,堆起七、八米高的“雪墙”,再狠狠地砸下来,发出轰鸣。阿哈来自高原山区,第一次身临其境看到这样的情景,惊呆了。
雨点已经细小,风却从遥远的海面打着卷扑来,路边一棵新栽的椰子树被掀翻在地。
韩老二放好车,不由阿哈愿不愿意,拉着她钻出车门,往右边山上去。她以为他真是要找一块干净的石头给她站立好好看海。
大风呼啸,阿哈站不住,赶紧靠住一棵树。他们回头,看见情侣路已经只剩下了半截栏杆,混浊的海水泛着白沫顷刻间就扩张了它的疆域。韩老二心惊惊地找自己的车,看见它正被海水托起,象一叶小舟随波逐流向海面漂去。
“我的车!”他叫着往山下冲,快到山下却被海水堵住了。
不知从何处钻出一些划橡皮艇的民工,高声喊:“老板,一万块,我们帮你拉回来!”
韩老二却似乎有了别样的想法,沉默片刻,向吆喝着的民工们挥挥手,转身往山上走。捷达车浮在海面渐去渐远,几乎看不见了。
他在一个露天停车场快速打开一辆灰色的桑塔拉,把她塞进去,然后驾车离开珠海市区,往台山的方向奔去。
他拧开车内收音机旋钮,一个急促的男声在报道:“预计今日下午5时,台风‘伊布都’在珠海东南方400多公里的海面上。受其外围影响,珠海今日傍晚陆地风力将达到5~6级,阵风7~8级,海面风力7~8级,阵风11~12级。停泊在珠海市湾仔码头和香洲码头的所有渔船均已转移到安全地点。”
他凑到她耳边:“台风啊,没见过吧?你家乡没有的,想看吧?”他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台风是要命来的!每次台风来的时候,总有人会失踪。”
一路上,他不断打手机与人联络,阿哈虽然听不懂粤语,但猜出一二。他要求照原计划去上川岛,对方说已经停止过渡,要他自己另找地方把事情处理好,他对着电话就大骂起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阿哈疑惑地问。
“闭嘴,都是因为你,是你坏了我们的大事情!”
风雨里的沿途风景雾茫茫,已不似天空放晴时那样的明媚和芳香,风声雨声轰轰然,阿哈昏昏地睡了。她梦见自己在人群中行走,人太多了,她被他们推来推去,无法走出去。在茫茫人群中,她看见了颜如卿,抱着她的可儿。为了不让孩子被挤伤,颜如卿把他当成一个包裹,高高地举在头顶。
“卿哥哥!”她大叫,但他无动于衷,好像听不见,好像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怎么也看不清颜如卿的模样,只知道,那是他,他头上举着的,就是她的可儿。
人群突然散开了,她跑过去。颜如卿站在她面前,脸色苍白,有一种绝望的神情。他把可儿高高举起来,大声说:“既然这不是我的孩子,就不要了!”他做出要抛弃的动作。她着急,想叫他不要摔,却喊不出声,便奋力向前扑过去,他退后,她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韩老二突然急刹车。如果不是套上了安全带,阿哈可能已经撞向车前窗。(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