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意识一点一点回到大脑的时候,吴昕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花轿上,轿子在喜娘的一声起轿声中开始走了起来。
大红铺天盖地、喜乐连绵不绝。
喜帕遮住了吴昕的视线,她只能看到自己金丝银线织就的大红软履,一颗心就随着轿子的颠簸而起起落落。
理智告诉她是应该拒绝西陵殇的,可不知为何,那个男人狠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怕,但就是见不得他失望落寞的样子。
每每看到他眸中的光芒瞬间碎裂,她就觉得那碎裂的东西扎在了她的心上,刺痛得她喘不过气,于是即使筑得再高的防线也很快土崩瓦解。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她还在失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是已经有人打开轿幔,将手伸了过来。
白壁纤长、骨节分明,不是他的,又是谁?
咬了咬下唇,她将手搭了上去。
外面是贺喜声、祝福声、艳羡声,人声鼎沸,一片热闹的样子。
她被西陵殇牵着,走得小心翼翼,原本她就不习惯穿过长的裙裾,今日这大红霞帔更是拖地摇曳,要不是手被牵着,她真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倒。
西陵殇似乎甚是了然一般,鲜有的好耐心,走得很慢,每过一道门槛,都会小心地提醒一下。
其实,王府对她来说,何其熟悉,哪个地方有什么,她都清清楚楚,闭着眼睛也不会磕着碰着,更不会走错。
跨过火盆,顺着铺地的红毡,他们一路往前厅而去,两旁不时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并伴有漫天的花瓣散落。
路边上的一个亭子里,一堆王府的女人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这边的热闹,脸上露出或艳羡、或嫉妒、或仇恨的表情。
婴宁挤在一堆侍妾中间,樱唇紧抿、眸中的神色有着隐忍的怒气。
当初,她和西陵殇大婚的时候,也没见那个男人这般体贴的样子,她倒要看看,这个北国公主到底是个怎样的货色,竟将不为女色而动的西陵殇迷惑至此?
旁边的一个侍妾,看着她的样子,翘起兰花指捻着丝绢掩住小嘴,眼底凝起阴笑,“哎呀,俗话说,这花无百日红,当真是一点都不假,历来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们女人咋就这么命苦呢?我看这往后啊,王爷可要忙咯!不过,也好,这样侧王妃也可以清闲一下了!”
婴宁冷瞟了对方一眼,对她的冷嘲不予理会,径直喊着小云:“走,一起去前厅,等会儿皇上和皇后娘娘过来,不能失了礼节。”
“是!”小云上前搭着她的手,朝旁边刚才说话的那个侍妾狠狠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