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月上中天。
重山的秋夜早已经有了冬的寒意,吴昕拥着薄被,辗转难眠。
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过山车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穿梭。
她中箭坠崖、他重伤失忆、被沈家所救、沈母和大春出事......一幕一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宁静什么时候又会不会再被打破?
唯一希望的是,在危险来临之前,西陵殇能记了起来。
可这一日一日过去,方法用尽,他却还是没有一点起色,她心里面真的是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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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间厢房里面,屋里同样没有掌灯,西陵殇静静地坐在窗前,黑眸遥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失神,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骤然,窗前有人影走过,姣姣的月光打在他一身红衣上,清晰地看得出是住在西侧的易梓寒。
西陵殇眸光微敛,起身,也轻轻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东厢房,臧神医的主卧室,亮着一豆烛光,因为常年山上就他一个人,也许是不想让自己在黑夜里显得孤单,他已经养成了点灯睡觉的习惯。
易梓寒轻轻叩了一下门,“师傅,睡了吗?”
半响,门才自里面打开,臧神医睡眼惺忪地睨着他,“这么晚了,何事啊?啊~”又是一声长长的哈欠。
易梓寒凛容,闪身就走了进来,并反手关上了房门。
见他神秘兮兮、一脸严肃的样子,臧神医的瞌睡也跑了一半。
“到底何事啊?这深更半夜的,还来打扰我!”
“你说西陵殇到底是真没想起来,还是假装没想起来?”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臧神医“哧”地一声笑出来,“你就为这个这么睡不着觉啊?”
“快说,以你的经验他应该是怎样的状况?”
臧神医捋捋胡子,笑道,“百分之九十是应该会好的,但是也有百分之十的例外。”
“哎,知道了!等于没问!”易梓寒说完,又转身欲开门出去。
“喂喂,等等,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是希望他想起来,还是不希望他想起来啊?要不是你这次来非要让我帮他治疗,我还准备拖着他,不给他治呢!想想他是那个让我们西隅国灭亡的仇人,我就心不甘情不愿。”
易梓寒回过身,往门板上一靠,桃花眸中眸色少有的疲惫:“我也不知道,曾经我以为如果没有他,我应该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很开心,可是自从上次听说他们东墨军全军覆没的那一刻,我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或许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即使你再强求也永远不是你的。”
“你说的是无心那丫头吧?”臧神医斜睨着他,眼中有着兴味的笑意。
易梓寒没有回答,依旧只是叹息。
“我劝你啊,尽早放手吧,她和西陵殇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了,你还想怎么着?上次就是被你逼得跟她撒谎,说那个什么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药引的乌参,非要用嫡子的血做药引,结果呢?结果你还不是没有拆散人家,倒是害得我背负了多大的心里压力,我一把老骨头了,都没撒过谎,为了你这个小子,我竟然晚节不保地破了戒。”臧神医说着,见易梓寒脸色微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叹,“孩子,放手吧!有时候成全也是一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