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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喝了几口热水倒头就睡,却睡得一点不踏实,反反复复地做一个梦。可我明知道是在做梦,身体却挣脱不开,一个人在梦里头天人交战。
先是有一把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一直不停地说:“你拐骗了我的儿子,你这个小妖精,竟然想要抢走我的儿子……”
后来是越来越多人的声音。
“我们秦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伤风败俗的女儿,你让我秦万廉的脸往哪儿搁好?”
“你一直是我们最引以为傲的听话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勾引别人,还要去私奔,家里就真的那么不堪吗?”
最后那些可怖的声音化身为一头凶残的怪兽,长得异常高大,在后头追着我跑。我跑啊跑,后来实在跑不动了,想向周围的人求援,四周却全是鄙视、漠视的目光。
“看,那人就是秦子衿。”
“长成那样看着也不像是妖精啊。”
“可不是,把人家优等生迷得五迷三道,差点都不归家了。还好被他母亲发现,整个人赃俱获,抓在路上一个劲地批判呢。”
“整个镇子里都在看她的笑话呢。”
那头怪兽追到了我,把我狠狠撕成碎片。我疼醒了,头痛欲裂。
“嘀嘀嘀……”手机在发着备忘提示音,我拿起来一看:跨区服双人pk赛第一场,晚上八点。
再一看时间,正好七点五十分。
我狗爬式七手八脚费力爬下床,才发现手脚都软得不行。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拿体温计,手忙脚乱登了游戏。
战场门口已经有一堆人在等候,卖瓜子的、卖核桃的、卖小板凳的小商贩们乐得不亦乐乎,还有各种私自搭建的小赌场,趁机摆卖东西的小摊子,总之就是人头汹涌差点没地方站。
自从在区服里我跟叶如风战胜古道场战队后,我们战队便成为区服第一,顺利晋级,而现在便是要打跨区的第一场。资料卡上写着对战的是一区的裳裳战队,但具体是谁来参赛,还得进去了才知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还有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来打招呼,问好。我打开了好友列表,同时拔出体温计瞄了一下,只隐约看见是38度几,再一抬头看屏幕,却惊悚地发现徒弟那一栏居然是灰色的。
一着急,手不小心磕碰到桌子,体温计“啪”的一下摔了出去,水银也不知道四处溅到哪里去了。
时间已经是七点五十五分,系统提示参加比赛的战队队员应立即进入战场准备,我没空理会地上横七竖八的玻璃碎碴,急忙操作我的小流火进入战场。
战场里面除了比赛裁判、官网记者,还有两名裳裳战队的队员。一看名字我傻眼了。
什么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世界果然玄幻了!对方战队的两个人,一个是裳裳来迟,120级的羽翎,另一个是曾经一个势力的雷神之锤,姑且也算是半个老相识。
我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刻意让我丢去脑后的师父启程之弩的身影、那些被迫跳崖的往事渐渐浮现在脑海中,但不过一瞬,在看到我的名字是青青子衿的时候,我忽然惊醒,发现我已经不再是贱贱惹人爱了。
正在我哀叹往事如此碌碌无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慢慢倒数。
比赛的规则是,如果在比赛规定的时间内再过五分钟,队员还未出现的话,无论什么原因一律做弃权处理。
面对着我昔日的敌人,我的法杖已经想要冲破桎梏跑出去吸血了,就连那颗麒麟心玉也在蠢蠢欲动,但是,我的队友尚未到来。我很惆怅。
八点了,距离系统宣布弃权只有五分钟了。
官方裁判还是个好心的,看见我这边依旧只有一个人,偷偷跑来问我,你的队友是不是网络不好上不来呀,赶紧让他找个网吧上来。
我也很着急,天大地大,云荒之大,我居然找不到我的徒弟叶如风,我这个师父实在是太窝囊了。我紧紧地盯着时间,只希望时光可以流得慢些。
俗话说得好,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今天便走的是这第八和第九。这五分钟是永恒的,也是短暂的,在最后的倒计时后,裁判很遗憾地宣布了结果:裳裳战队获胜。
裳裳战队不战而胜,子衿战队队员不翼而飞。消息出来的那刻就轰动了,众说纷纭,各种小道揣测消息漫天乱飞。
我走出战场,步履沉重,心情也沉重。还有什么能比得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战胜你的敌人,更让人开心的?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可是这个机会,我永远丧失了。
还有比这更不如意的事吗?有的,那就是在下一秒,我就看见了徒弟上线的系统提示。
[系统]你的徒弟叶如风上线了。
[系统]你的徒弟要求使用师徒传送技能,接受或拒绝?
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在倒水和听解释之间,我迂回地选择了前者。
只是没想到人一倒霉,连喝水都塞牙,噢不,gm,我不是塞牙,我是在家里穿着拖鞋硬生生地摔了一跤,四脚朝天。
还有比这更悲剧的吗?我本以为没有,但是在看见地上的碎玻璃片之后,我骤然醒悟:原来我tmd就是一个景德镇上官窑“杯具”啊。
喝着热水,顺带小心地把玻璃从膝盖上取出消毒。做着这一切,我忍不住悲从中来。
我想怨怼叶如风,但是他又怎么懂?他又怎么知道我从前是贱贱惹人爱,我被裳裳来迟冤枉偷了一颗夜明珠,从云荒的海角追杀到云荒的天涯。我们约斗,她却叫了一车的人来鞭我的尸,顺带连累了我的师父。而我好不容易能够在跨区赛遇到她了,这显然是一个挫她威风杀她个片甲不留为我报仇雪恨的好时机,但是永久地失去了……
这一些前尘往事,他叶如风又怎么会懂?
我想我最近真的是衰到万紫千红,想到最后,我才发现,我是忘记看皇历了。不用去翻,今日一定是诸事不宜。
显然叶如风也在踟蹰,我想他大概以为我需要一个解释,但是我们都是虚拟的人,即便他说今天天塌下来了,他那儿地震了、车祸了,他家里有事等,我都是要相信他的,而即便他不说,这个被淘汰的命运也依然没有改变。
所以,我认为现在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而显然他也这么想,只是,最终他还是说了。
[好友]叶如风对你说:抱歉,我来晚了。
话到嘴边却又无话可说,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友]你对叶如风说:我最近没空来了,你自己看着练级玩吧。我先下了。
[好友]叶如风对你说:师父,奖励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吗?
我想他定然以为我恼他了,然后误会我了,但是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想打人,却轻飘飘打在棉花上那样。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说。
只是,基于一个师父的品质,我还是得嘱咐嘱咐他,让他在以后的副本中能够少走弯路。
[好友]你对叶如风说:你自己多保重,下本别老自己硬扛。
[好友]叶如风对你说:嗯,师父也是。
我被热水呛了一下。
gm,我想连瞎子都能看出来我是在怨怼和疏远叶如风,聪明细腻如他,又怎会不懂?
可能,只是因为太懂,反而心照不宣。
自从生病之后,我颓废了很多很多天,连带游戏都懒得上了。偶尔上去,也很少下本和刷战场,只是走走名山大川,挂机种树,然后把金币邮寄给叶如风,却尽量避开他上线的时间。
这回我愤然离开得很是彻底,旁人连同奈奈都以为我是被比赛给狠狠伤了,他们知道其一,却不知道其二,但我也没打算把其二告诉他们。
当然,我也自认为我的那些悲春伤秋,其实很不是个事儿,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没办法把那逆流而上的悲伤遏制住。
奈奈也偷偷劝过我好几回,诸如“其实叶如风那人挺好的,除了在现实和在游戏里放过你两次飞机之外,人家就没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又诸如“我感觉你这个气真的生得很不值得,你看人家小徒弟最近不是还活跃在游戏里虎虎生威嘛,装备也是越来越好,反观你这个做师父的,也忒放不开了”。
于是我认为奈奈的这个劝解,是很没有技术含量的。我始终坚信幸好没有让她去做谈判专家,要不第三次世界大战肯定会开战的。
幸而爷我豁达,也没有将她那些囫囵话放在心里,听过后,也便忘记了。反正大四嘛,事情杂七杂八的多得很,毕业设计也还没着落,我要化悲愤为力量,重新振作起来才是。
那日上线,是为了喂饱那颗麒麟心玉吃经验。想着也没有人会愿意为了我去刷心玉的经验了,我不情不愿驱着我的流火上了线。因为是灰溜溜上来的,也就灰溜溜地骑着马慢悠悠游荡到新手村炼制心玉。
在铁匠敲铁的间隙,我拿出了几个酒瓶子在桃树下酿酒。
游戏的时节跟随季节而变,在这点上倒是很人性化的。不远处的桃花也长得很好看,我便抬头多看了几眼。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徒弟叶如风的名字在那团人堆里很是扎眼。
幸而我出发前多此一举地服下了一颗隐身药丸,可以在游戏里对特定玩家群体隐身三十分钟,算是没有白花银子,在此时此刻终于发挥出功效,我忽而对我的预知能力很是敬佩。
但是徒弟平白无故来新手村干什么呢?
我带着好奇,偷偷摸摸走上前去,这才发现,围着他的一群小号异常兴奋地说有大神要带他们去刷白虎了,而徒弟一个124级的道士号站在一堆小号里,就真的有那么点仙风道骨、鹤立鸡群的模样。
他们还没开团,因为人数太多,徒弟正在细心按照人数和职业等级分组。一堆人被他细致划分为几个小组,划分到第一小组的人很快进了队伍,一群人很快就跑远了。
我想兴许是太过于无聊,我一直在那堆人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中邪似的看着那堆人在偷偷地讨论我的徒弟,然后一堆小姑娘纷纷赞叹着……
很快第一队便回来了,退队出来的新手热情地对叶如风道谢,又问了他是属于哪个势力的,还有一些人表示想加入他的势力,徒弟都很礼貌地拒绝了。而后第二队又出发了,我默默地看着他们从门口传送远离。
第一队的人有的分到了装备,还欢天喜地不肯离开,还声称一定要感动叶如风,让他收自己为徒。
我默默地抹了下汗,叶如风的徒弟……岂不是要叫我师公?我顿时深感亚历山大(压力山大),悄悄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站在彼时和叶如风一起绑定师徒仙缘的山顶,我有点五味杂陈。感动的是,在这个云荒里,如果一个人对你的大号好,那不一定是好,但如果他对一群小号都好,那就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