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停了下动作,接过那枚内丹。他查看片刻之后又把东西还到无曲手上,又继续着手中的动作,道:“嗯,蛇类内丹。阿凝见到的蛇可是全身漆黑,其头上有眶无目,还长了一只尖角。”姬无曲回想了下。的确,这一群大大小小的蛇都是生的这个模样。当时她还纳闷为何那些蛇只有眼眶子没有眼睛呢。于是便道:“嗯,是。”“我觉得,我可能刚进墓便被传送到了这个石室中,又被那个蛇王给叼走了打算吃了补身子。”“它的牙上可能有毒,或者它有毒液……我猜是一种能让人做梦的毒,顺便能让人沉浸梦里不能自拔,然后悄没声息地被它吃掉。”赫连此时已经把她后背上的血擦拭干净,开始给她上药了。原来是无目血蛇……怪不得。她没有被那蛇绞碎身体,于他来说已是万幸。赫连看着无曲的后背,敛了敛危险的眸光。他手中动作不停,只问道:“阿凝是怎么醒过来的。”姬无曲半如实半扯谎道:“梦中偶然间吃了痛,便醒过来了。”半晌之后,赫连才又问道:“阿凝梦中可有为师?”姬无曲眨巴眨巴眼睛,啧啧……可有,可有着呐。就是没有您老人家的衣服。姬无曲心里各种感叹,却怂于口的,各种乖巧的,十分正经地道:“嗯,有。”赫连又道:“那便好。”……姬无曲有些心虚。师父这意思,怎么好像知道她会梦见什么一般。她默了默,没忍住道:“师父何出此言?”赫连轻笑一声,语气却没什么变化。他道:“那种蛇是无目血蛇,又被唤作春梦蛇。”……春梦蛇。姬无曲仿佛梦顾名思到它的含义了……果然,只听师父又道:“它喜欢把人缠住,向其体内注射毒液。中毒之人也会因此入梦,找不到出口便长眠不醒,找到了便会做一场春梦,这时也是无目血蛇进食的时候。”“它喜好食用人进入春梦时的鲜血,一边食用一边缠着人的身子,血液被抽干之时,也是那人身体被绞碎的时候。”姬无曲一边被补知识,一边也不由红了红耳根子。她还是在纠结春梦蛇的事。讲真,做春梦之后被梦中另外一个角色知晓……其实那种滋味是难以言表的。……姬无曲岔开了话题,问道:“师父,您老人家见过其他人么?”“没有,也不能探查到其他人的气息。”姬无曲觉得这地方有些魔性……而且,其实说真的,他总觉得季欢在入墓前应该知道这里的情况,只不过没有同她们讲而已。她随后给季欢传了个音,问他在哪里,却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她便问道:“师父,您老人家觉得季欢他是不想回我传音,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能回?”赫连道:“前者罢。阿凝可放心,他无事。”姬无曲默了默。怎么感觉师父好像很了解季欢一样?她也没把问题窝在心里,问道:“季欢他其实,并不是季欢,也不是阿点,对不对?”赫连道:“嗯。”她又问道:“师父认识他么?”赫连默了半晌,才道:“嗯。”“那……师父知不知道他为何入墓?”“不知。”姬无曲不由也想,师父去看异状回来后说的那个他也打不过的人,会不会是季欢。会不会……其实那异状和此次入墓有些个关联。然后她就想啊想,开始的时候思路还算可以,想到后边就有点迷糊乱套了。她只觉得师父给她后背上药时清清凉凉的,一点也不疼。再后来,她仿佛头被什么东西支撑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赫连一只手扶住她的头,另一只手继续给她上药。刚刚她问了那么多问题,他没细致地同她说,也是免得她多思多虑。后背流了这么多血,又被无目血蛇吃了那么多血。她能支撑住没昏过去已经几乎全意志在支撑着。又过了些时候,药已经上好,姬无曲也睡得更沉了些。赫连用棉布细致地给她包扎好,又悉心地给她穿好衣服。……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左臂上包着的一块棉布。他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他仿佛知道她那所谓的“偶然间吃了痛”是个什么痛了。齿印齐整,两排包成一个圆形,中间的那坨肉有些触目惊心。伤口旁边还有残留的药粉,伴着新流出来的血和在一起,可见包扎之人手法的拙劣。赫连封了她左臂上的知觉。随后他手掌出风,小心翼翼地把伤口中的那块肉取出来,仔细地处理之后,又上好了药,重新给她包扎了下。照她这个包扎法,得留疤不说,伤口愈合地也要慢些。以后还是得教她这些才行,万一哪天他不在她身边,也免得她过得一团糟。这一切结束之后,赫连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又把人揽到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身子。感受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赫连不由得看着她没什么重量的小脑袋。他看得出神,完全不知自己的眼眸有多柔和。……姬无曲重新醒过来时,正看到师父柔得快要滴出水的眸子。她眯着眼睛,还有些犯迷糊。她搂了搂师父的脖子,在上面落下一吻,还不忘轻轻咬了下,道:“师父,乖。”赫连:“……”他没言语,瞅着她没大清醒,便抬手把她半睁不睁的眼睛阖上。赫连算了算时辰,便拿出一枚止疼的丹药喂进她口中。丝丝药力融入口中化开,姬无曲感觉颇为舒适,才真正渐渐转醒。赫连把抬手,把她胳膊刚刚被封住的知觉解开。姬无曲看了看被拾掇好的自己,心中暖了暖。果然,她家师父各种好。她在师父的唇上落下一吻,道:“师父,咱们出去吧。”惯常她睡一觉之后便能稀里糊涂地忘了自己的处境。这两天惦记着小师姐的事,睡得都不大安稳。这次也是,虽然睡得深了,然而醒过来时还是对这事各种惦记。“好。”赫连把人抱起,走出了这个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