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一时每一刻都想这样欢愉该有多好,但真到了那时,这样的心境还能称之为欢愉吗?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失望,这些美好,也就变得稀松平常了,人们就再也不会感激上苍赐予的这点点小幸福了。
方洁推着车子进了院子,火渔远远的便看见,她满是鲜血的小腿,暴露在空气里,不知道会有多冷,还有那蹒跚的步伐,趔趔趄趄的一步步前进。方洁的身上笼罩着一股悲伤,火渔不明白,也不敢问,只是傻傻地看着她进屋,然后跟着她进屋。鲜血在腿上已经凝固,鲜血在腿上形成一道流痕,有些地方的血是深红色,有些地方的血已经是暗红色,伤口已经冻住了,却还是看着很是让人心惊,方洁的表情是痛苦的还有些愤怒,她坐在的凳子上既不去整理伤口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桌子,好像上面正上演着一副精彩的电视剧,目光已经被电视剧紧紧地抓住,无暇分身去顾及身边的一切。
火盛回来了,手里提着称来的肉,脸上的表情是欢乐的,火渔走出去,看到了他,火盛冲她微微一笑,很是快乐的宣布:“小渔,今晚我们可以不吃豆腐了哦。”他的声音拉得长长的,但是火渔一点都笑不出来。
“爸爸,你去看看妈妈吧?”火渔开口,火盛惊讶了一下,随后便进屋。
接着便听到火盛的一系列追问:“你这是怎么了?”
“谁打的?”
“他妈的,他们还要不要脸?”
“走,我们去找他们算账去!”
“你等等,老子要去剁死他们!做生意就做生意!自己没那个本事做出好吃的豆腐就来打人,简直是不要脸!”
火渔站在屋外,站在雪地里,地上是一片冰凉,透过鞋子传达给脚,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喧闹而虚无,好像置身在一个繁华的游乐场,人山人海,拥挤、喧哗还有机器发出的轰鸣声,她有些头晕,站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知道做。火盛拉着方洁从屋子里出来了,一片雪花落在火渔的睫毛上,看不到这个世界的面目。
“小渔,你在家里关好门窗,一定要关好门啊!”火盛交代了一声,便推着三轮车,带着方洁出去了,他的手上还拽着家里的那把菜刀,手上的青筋暴起,脸上哪还有刚才的喜悦,一丝都没有,整个人都散发着愤怒的气息。方洁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没有表情,好像一个木偶,只是跟着他走。
他们走了,火渔听到三轮车的哐当声越来越远,终于听不到了,跑到院子口也没有看见他们,只有学裏面那杂乱的三轮车印,有进来的,有出去的,交错在一起,最终分不清楚。她忽然觉得害怕,跑进房间,用一根木柴把门顶住,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很久,脑子翻腾的只是火盛的话“你等等,老子要去剁死他们!”心裏越发觉得凉起来,这个冬天可真冷啊!她捂着被子瑟瑟发抖,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庞留下来,落在枕头上,一片潮凉,她用手胡乱的擦了擦,掀开被子的一角,偷偷的打量这个房间。
“嘭”屋外一声清脆的声音,火渔吓了一大跳,眼中满是恐惧,她听到申欣荷妈妈的声音:“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被子都打破了”,哦,只是打碎了一个被子,火渔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渐渐地放回胸口,觉得很是不安心,又搬开顶着门的木柴,跑到屋外,找了一根棍子,回到房间,再次顶住门,然后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刚才捡回来的棍子,她紧紧地抱着,不敢闭眼,但困意却排山倒海的袭来,脑子里还在浑浑噩噩的想,伤害妈妈的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然后把她杀掉呢?想着方洁腿上的鲜血,心裏的恐惧更多了一分,她多害怕,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去。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个没完,怎么止都止不住,好像是大雨冲垮了水库的大坝,水就这样奔流而下,淹没了村庄,淹没了人群,找不到方向,在水里浮浮沉沉。
终是抵不住困意,不安稳的睡去,梦里还是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难以呼吸。火盛和方洁回来的时候,发现了门后的木柴还有火渔手中的棍子还有脸上那脏污的泪痕,心情更加的复杂,这样的生活何时才是个尽头,没有人知道,谁也不会告诉他们未来会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