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校园的小道走,这裏、那里,全部都有她曾经的身影,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会不会有人突然有一天突然的站在大树下,吹着凉爽的风,然后想起那个自卑怯懦的她来呢?一阵风吹来,废墟堆里被晒得枯黄的草随风摆动起来,像是在和她挥手告别,一切都显得有了生命力,火渔想起那棵仙人掌来,一步一步走过去,它还安静的长在那里,旁边多了一颗更小的仙人掌,呵呵,真好!
太阳的炙热没有丝毫减少,但这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这裏再也不会有她,再也不会有悲伤了吧!她一个人低着头笑了,风吹起她的头发,就像她曾经想象中自己的模样,只是仍旧没有洋裙,仍旧没有公主鞋。
经过于洋教室的时候没忍住,偷偷的看了看,原来的座位早就不是于洋坐在那里,火渔好奇的继续张望,环顾教室却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起来。
“在找我吗?”窗户边突然抬起来的头吓了火渔一跳。
“你怎么坐在窗户边了?”
“没有,调座位正好坐到了这裏”于洋轻轻浅浅的笑了,火渔有片刻看不清他的表情。
阳光不知道经由那个教室的玻璃,再反射到另一块玻璃上,最后在火渔的眼睛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眼睛一阵疼,火渔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走进了阴凉里,离窗户更进一步。
火渔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自己要回老家的事情,层层走的时候两个人都难过。或者现在自己应该什么都不说的走掉,于洋几乎也从不去教室找她,或许这样他就会当做自己还一直在这座校园里,免去了那些不必要的难过。
眼神对上正看着她的于洋,那是一双温暖的眸子,脑海里闪过最开始的水火不容,直到最后竟然冰释前嫌的成为了好朋友,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好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却总是记得他每次让秋千时的感动,一点一点在心裏的累加,然后形成了浓厚的友谊,即使不在一起,再见面时,却依旧不会觉得生疏。
“你,有事?”于洋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看着站在窗户外面的火渔,阳光斜斜照在她的头发,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恍惚了眼睛,也恍惚的面前这个真实的人。
“那个。”火渔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话卡在喉咙里,梗着喉咙,就像是吃饭的时候噎到了一样,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
“呵呵,告诉我吧!可别瞒我”像是已经看穿了她,于洋开口,火渔的身体僵了僵。
“我可能也要走了以后大约不会再回来了”火渔看着玻璃窗的缝隙,那裏面堆满了灰尘,甚至还有瓜子壳。“可能”这个词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好像加上了这两个字,在失望的时候,这一切便都又充满了希望。
“谢谢你来告诉我”于洋轻轻的笑,眼睛瞟了一眼讲台的位置,老师坐在凳子上批改着作业,这一节是复习课。看着教室里专心温书准备末考的同学们,那些熟悉的面庞。
“你什么时候走?”时间停顿了一下,于洋的声音再度传来,听不出裏面所包含的情绪。
“大概就是这两天吧!”
“哦!”时间再度静止了,所有人都好像不存在了,连空气都消失了,世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火渔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这份友情,她第一次被自己吓到,那个未知的“家”是否能给给她带来比现在更珍贵的东西?她对那里的记忆早已消失殆尽,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而世界上的人每天都在习惯新的事物。
“那,我走了”时间停顿了好几分钟,两个人好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太阳晒在火渔的背上,灼痛感透过衣服传达给身体,她的额头沁出汗水,脸上好似还泛着油光,身上一阵闷热,感觉快要站立不住了。
“好,一路平安!”于洋低下头摆弄自己手里的笔,火渔注意到,那就是那支引起他们争吵的笔,也是那支后来让他们升级为朋友的笔。那段日子越来越远,远的还记得事件,却早已不记得当时的情景,远的韩层层已经离开了这所校园,那个见证他们从争吵到朋友的女孩,已经不知在何方。
火渔一点点的后退,于洋还是低着头,不看她,好似她是个可怖的人,让他感到恐惧。阳光照在火渔的头上,她感觉到头皮在冒着热汗,人像是会被蒸干,转身慢慢的往前走去,不知道身后的于洋是不是会在这时候抬头看上她的背影一眼。
“小渔。”身后传来于洋轻轻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火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恩?”
“这支笔送给你做个纪念吧!”他从窗户内递出那支笔来,笔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于洋的手指细而长,和那支笔一样,阳光只照到他的小臂,眼睛有一瞬间看不清阳光后的那个他,是怎样的表情。
伸出手接过那支笔,放在手里不断的摩擦,笔在太阳的照射下,更加的刺眼了,眼睛有一瞬间形成了黑暗的光圈,一点点的扩散开来,然后变得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那,我走了。”
“我会替你照顾仙人掌的!”于洋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很大声,大声到生怕她会听不到,明明他们之隔着两个手臂的距离,校园里的那棵大树,以后会换成谁与他对抱呢。身后还传来老师的喊叫声:“于洋,你在做什么!大家都在认真复习!”隐隐的还有同学的议论声:“那个女孩子是谁呀?刚才都没有看到正脸”诸如此类,不过是对她身份的好奇。
火渔没有再回头,眼泪汹涌而下,原本雀跃的心在见过于洋之后就消失不见,剩下的竟是对这裏浓浓的不舍,心裏万分的想念韩层层来,是不是那天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泪流满面,只是站在身后的他们却是毫无所觉。
火渔把那支笔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破旧的文具盒里,珍宝一般的再细心的放进书包里,心裏的伤口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在黑暗中,谁也不知道它是否已经愈合,或者是还在幽幽的淌着鲜血。
未来会怎样呢?不知道,未来遥远的没有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