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回来啦!”一路漫步,远远的路口传来奶奶的喊声,亲切、激动种种心情,一时间红了眼眶,这样被等待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应。
“奶奶。”火渔轻轻的喊,仿佛怕惊吓到眼前的老人。
“走吧!快回家!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爸爸妈妈刚才打电话来了,还问你到家了没有呢!”奶奶自然的从火渔的背上为她卸下书包,拿在手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但火渔却在听到爸爸妈妈的时候整个人怔了一下。
家里的小白狗长大了一些,摇着尾巴在她的身边兜兜转转,偶尔还撒娇的咬咬她的裤脚,仿佛是在不满她的不理不睬,火渔蹲下身子,摸摸了小白狗的头,它顺从的闭上眼睛,好似在享受顶级的按摩,火渔不由得失笑,把它抱起,放在怀里,现在可是越来越重了,再过得一两个月就再也不能抱咯。
“有没有想我呀!”火渔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板凳上,脚边趴着的是小白狗,懒洋洋的,在她发出细微声响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来,看到她还在,复又闭上眼睛,继续昏睡。
“小白!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你还是不要长大了吧!长大了会被大人吃掉的!”天色渐渐的黑下来,天地万物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透露出令人绝望的气息,而一切都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小渔,妈妈电话快来!”奶奶在门口喊她,看了一眼脚下的小白狗,火渔站起身来,小白狗感觉到她的动作,一扫刚才慵懒的模样,也站起来,一人一狗进房间去了。
电话里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所有一切说出来的话都只是“恩”,“啊”,“好”,“我知道了”,诸如此类,却不厌其烦,愿意听到这样简单到陌生的词汇,安静的听,火渔学的很好,小白狗在脚下轻舔着她裸|露在外的脚趾头,一阵阵的热浪涌过,痒痒的,把脚移开一些,它又跟过来,一蹦一蹦的,仿佛以为是你在跟它做游戏。
火渔看着脚下的小白狗,嘴裏还在应着,耳朵仿佛已经听不见的,只知道不停的应下,只有眼睛还看的到脚下的小狗,奶奶进来了,随着火渔的视线移到了脚边的小狗身上,轻轻的踢了一脚,骂道:“死狗,出去!”小白狗吃痛,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耷拉着尾巴出去了。
很快便挂断了电话,火渔心绪不宁,奶奶在追问他们说了些什么,火渔再一次重复那些永古不变的询问,小白狗趴在门前的坪里,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好似早已忘记,日子还是要继续,它不会因为奶奶踢了它一脚而负气出走,这是狗,它或许是忠诚,或许是太清楚离开的代价。忍不住叹口气,草草的吃了一碗饭,便回到房间。
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人们都像是被罩在一个黑布袋里,几个小小的破洞,透着点点亮光,压抑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占据这裏,袋子越挤越小,直到最后呆在裏面的人都不能呼吸。
蛙叫声开始变少了,池塘还是从前的样子,水面上折射着月亮的光芒,窗户还是这窗户,好像很久都没有来了一样,影子掉在地上,颓败萎靡的气息,没有生气,仿佛一尊石像。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着眼睛感受夜晚独有的气息,静谧祥和有令人滋生恐惧,忽冷忽热,整个人渐渐的睡去。
梦里,她正去屋后上厕所,却突然冒出来一条蛇,蛇信子舔舐着她的小脚丫,冰凉的触感,像是来自地狱的索魂链,大叫着跑回家里,爸爸妈妈都在,她一个人跳脚,四处躲蹿,蛇却只向她这一个目标冲来,其他人都不是它的目标,火渔吓得一路尖叫,从睡房到堂屋,一路跑,蛇在身后吐着信子一路追,发出“嘶嘶”的声音。
“爸妈!救我!”火渔惊恐的大叫,火盛说那条蛇是没有毒的,然后他们便不再理会她,忙着各自的事情,任由火渔在一路奔跑,一不留神,蛇缠上了她的手指尖,一圈一圈箍得很紧,怎么甩都甩不掉,仿佛是生在了手上,连成了一体一样,光滑的身体,像是鱼身一样的滑腻,想起老人常说的打蛇打七寸,火渔一伸手,随便抓了一个地方,靠近蛇头,一瞬间,蛇不动弹了,却突然张开嘴,咬上了她的手指,火渔痛苦的大叫,一下又一下的用手去撞击墙壁,希望能够摆脱那条大蛇,蛇头却在她的撞击下,越变越大,越来越大,比她还要大。
火渔从床上突然睁开眼睛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在只是一个梦,从床上下来,倒了一杯水,窗外,天还没有亮,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这多可怕,躺在床上,却总觉得好像床上会有蛇一样不敢睡,打开灯,翻开被子、枕头四处查看,确认无误后复又关灯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迷迷糊糊的想,那些遥远的过去。
关于层层、关于于洋、关于智慧的一切,于洋的那支笔还在文具盒里,每天放在那里,和所有的笔混在一起,却从来没有用过,仿佛只要看到那支笔,身上便也会充满了力量,那个雪天,三个人坐在教室里的话,是否会实现呢?是否他们真的会在未来的某一日相遇?是否又会在相遇的那一刻认出彼此呢?
第二日。
太阳高照,南风袭来,少了一丝炎热,才惊觉秋天已经来了,那么,火盛和方洁也要回来了。看着秋日里的丰收景象,火渔没有半分的愉悦,树上的橙子从绿色变成了金黄,一个一个挂在树上,像是金黄的灯笼,布满整棵大树,拿着棍子打下来一个,切开来,一粒粒饱满的果肉拼凑在一起,吃在嘴裏酸酸甜甜,很是可口,一不小心,便是一个下肚。
橘子也是挂在树上,橘色的一片,橘子是不酸的,浓郁的清香在嘴裏蔓延开来,这是火渔最满足的时候,她爱吃橘子,这些在从前不曾有过的可口水果,几乎使她兴奋的尖叫,尽管那些日子已经整整过去两年了,但她依旧还是记得那么清楚,无法从那样的悲苦中抽身出来,尽情享受这美妙的另一种生活。
和小白在橙树下发呆了一整天,第二日便又要准备去学校了,奶奶在她的书包里装了好几个已经破开来的橙子,剩下的橘子便占据了整个书包,背着厚重的书包,往学校走去,再也没有人的陪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还在,一路上也会遇到几个背着书包,或是手上提着袋子的人往学校走去,成群结队,这倒显得她更加的落寞了。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收拾基本上又可以准备吃晚饭了,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默默的收拾起来自己的床铺,叹口气,想起了那个离开了的沈浩,怕是再也不会再见了吧!
叹口气,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步行来到学校,身上都有了汗味,决定早些去打水洗个澡,提着桶子到了热水房,却没有看到守候在这裏的阿姨,拧开龙头,幽幽的冷水,让她轻轻的皱了皱眉头,经过上次的发烧事件,可是再也不敢洗冷水了。
失望的走出来,看来今天阿姨也偷懒了,估计晚上是不会有热水了,叹口气,准备提着桶子回宿舍。
“真巧,又遇见你了!”火渔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刘亚军,他身后的夕阳很是刺眼,火渔忍不住伸出手挡了挡,他识趣的挪到她的面前,身高的诧异,使他的身体完全遮挡了那光芒。
“真巧。”火渔笑笑。
“打水啊?今天估计是没有热水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打!”刘亚军看了看她身后的热水房,再看看她手中的桶子,也算是明白了。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火渔自然的开口拒绝,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好了,打个水还怕啊!走了,桶子给我!”刘亚军轻轻皱起的眉头,顺势夺过了火渔手中的桶子,向前走去,火渔略一思索,便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路向前,却是教学楼的方向。
秋日的黄昏,男孩在前面提着水桶,女孩儿在后面慢慢的走着,男孩儿时而回过头来说着一些什么,女孩轻轻的回应,散开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表情,两人缓缓前行,夕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一切像是梦境之中,美的如梦如幻,但事实的情景却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