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我父母刚才的那些话?”殷维翰不敢置信的声音。
火渔突然间觉得他们的距离很远,远的仿佛两人从来不曾认识过,为什么他变得那么不了解她,好像和从前判若两人。
为什么问题被他全部放在了他的父母肩上。
火渔只是痛心,那个说喜欢她的人。在他的父母面前,却不敢再那么坚决的维护她,她需要什么,他好像不明白。
不明白也好,他们注定只能这样了。
“你不明白就算了,多说也没用。”火渔叹口气,这样的他早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了。
“小渔,为什么你要这样?我知道,我的父母是过分了一些,但是,你就不能看在他们是长辈的份上不去计较吗?”殷维翰痛苦的闭着眼。
这就是一个说喜欢她的人说出来的话,一切好像变成了她的不应该,他是抱着怎样的心,说出来这些话的?火渔睁大了双眼,那些她心底最深的疼痛,原以为这个最了解她的人此刻竟是这般的说着。
那些尖锐去针刺的字眼,在殷维翰眼中却变成了是她的不够大度,世间的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殷维翰,再见!”火渔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然后决然转身。
再也不见。
为什么我们会受到伤害?因为我们不够强大!为什么我们会流下眼泪?因为我们不够强大!为什么我们会心痛难过?因为我们不够强大!
雨,开始下的大起来,火渔在雨中颠三倒四的走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溅了她一身的泥水,所有意识都好像通通远去,只剩下这副躯壳还在这世间游走。
内心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着,原以为最能理解她的人,原以为那个会站在她这边的人,却说着那些让她难堪的话,原来,那些她不堪回首的过往,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还有什么值得信任,还有什么值得去付出。火渔抬起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豆大的雨滴滴下来,掉在眼睛里,引起不适,眼泪混合着雨水一起落下,一阵温热划过脸庞,随后被冰冷所替代。
踉跄着一路向前走,身体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冰冷的雨水也无法让她感到舒适。
挤到公车站,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落魄吧?火渔不由得嗤笑一声,下雨天的公交车那么挤,却还是总有人往更挤的地方涌去,给她留下独立的一小块空间。
人活着是不是应该祈求被某一个人了解,然后相互扶持的走下去?彼此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人是不是有病?看她傻愣愣的样子,手里拿着雨伞都不会打开。”
“嘘!等下被听到了,疯子不认人的!”
刚下的车来,就有议论声,火渔低着头慢慢的走着,原来,人在难过的时候还是知道回家的,原来,不管怎么悲伤,还总是要做一丝理智的决定。
雨水覆盖了地面,建立起小小的水洼,脚上的高跟鞋开始不听使唤,火渔一个不稳,倒在花坛边,双手撑进泥土里,碎碎的小石子磕的手生疼,膝盖跪在地面上,脚似乎也扭到了。
原本飘逸的长裙早就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外套早已不知所终,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般,手上冒出血痕,然后被雨水一冲刷。又消失不见,然后又冒出来,就这样无休无止,脱下高跟鞋,赤脚走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李斯羽待在车上,睁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雨刷一下又一下的摆动着,房间里还是很黑,什么光线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在这裏呆了多久,他甚至希望会有一场偶遇,让他们悄无声息的和好。
可是,什么都没有,紧拽在手里的手机也不曾想起,安静的就好像是个玩具。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融化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她完全走出一个人的世界。
火渔往前走着,眼前开始有些模糊,甩甩头,把头发甩到了脸上,然后再跟着被雨水一通冲刷成一条直线。
近了,更近了。
李斯羽正欲驱车离去,亮起的车灯,后视镜里熟悉的面孔,他有一瞬间呆滞,恍若只是一场错觉。
她还在一步一步走着,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小渔!”李斯羽打开车门,疯一般的冲向雨中那个落魄至极的人。
火渔乍一听见这声熟悉的喊,木然的抬起头来,车灯晃了她的眼,看不清来人的脸庞,但那熟悉的身影却怎么也忘不掉。
“你怎么了?天啊!你身体好烫?怎么淋雨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李斯羽握紧了她的手,像火烧一般。
身体被人抱起,火渔全身的力气仿佛也用尽,安静的倒在他的胸口,一阵熟悉的清香传来,温暖包裹了她,她贪恋着这温暖,身体好冷,离开了雨水变得好冷。火渔忍不住伸出手抱紧眼前的人。
多么旖旎的场景,但李斯羽早已顾不得其他,她身上的热度,让他慌了手脚。
“小渔,你听话,先松开手,我们先把衣服换了好不好?”李斯羽把她放在沙发上,却怎么也无法掰开她紧紧抱住他身体的双手。
“我好冷,好冷。”火渔迷糊不清的说着,就是不愿意放手。
“小渔,最乖了是不是,大家最喜欢你了,先放开,乖乖的,换了衣服就不会冷了,我先给你换衣服好不好?”李斯羽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不由得为自己的话感到汗颜,怎么感觉像是在诱拐未成年少女。
不过这话还真的管用。火渔渐渐的松开了双手,李斯羽甩甩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关掉灯,在内心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然后开始接触她滚烫的皮肤,一点一点换下她早已湿透的衣裳。
整个人早已是汗流浃背,看着某个还在昏睡的某人,抱着她放到了床上。
好在他之前就在她家里备上常用药,赶紧找来,喂她服下,连冰袋也一并用上了,希望快些退烧,不然再晚一点他就要送她去医院了。
看着这手上零零碎碎的伤痕,还有那膝盖的一片血肉模糊,心也忍不住跟着轻轻的疼。
“你就不能让我放心一些?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折磨自己!”
“嗯”床上的人不安的动了动,大概是消毒水让她感觉到疼痛,紧皱着眉头。
“还知道疼!早知道疼的话就要好好保护自己!你这样让人怎么放心!”
李斯羽一边念叨一边给她包好伤口,看了看膝盖处的伤,裏面似乎还有细细碎碎的沙子,不由得叹口气,认命的继续忙活。
“疼”床上的人轻轻的喊,李斯羽手一抖,动作放的更轻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
“智慧,智慧。”
火渔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乱喊,一会儿是有人在恶毒的指责她,一会儿又是智慧突然出现,然后渐渐模糊的脸庞,还有于洋,她和层层,三人在河南重逢,喜悦包裹了他们,身体某处又突然的疼痛,那些人都渐渐越走越远。
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眼皮好重啊!
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是什么,火渔轻轻的张开嘴想要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着。像是两块被迫现在一起的胶布,怎么扯都疼。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舒服一些?”眼前放大的脸庞,让火渔有些放心,他怎么会在这裏?尽管有很多疑问,却都说不出来。
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李斯羽,张了张嘴。
“喝水吗?等一会。”李斯羽走开,不一会儿就端来温热的水,半抱着她扶起喂了一口,温热的水划过喉头,感觉刚才的火烧火燎减轻了一些。
“是不是很累?先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再说,别担心,我一直都在!”李斯羽安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微笑着,然后敷上冰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