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轮到行崇宁时,他正在听小肖说话,叶佳楠将茶水已经递到他眼前,他也没动,淡淡地用余光扫了眼叶佳楠的手,继而用指尖轻轻点了下桌面,示意放下,有些轻慢。
行崇宁打开激光笔。
叶佳楠也没有提起刚才的小插曲,两个人合力搬着东西并肩走了片刻后,便看到了湖边山坳里的山月庄。
如今,高档珠宝品牌推出自己旗下的腕表,已经是整个行业的大势所趋。因为自身品牌的价值,与零起点的独立制表厂比起来,简直是事半功倍。
此刻的小肖已经忘了之前教导叶佳楠要将对方供起来的言论,也忘记了看刘总监的眼色。
她说完之后,行崇宁改换了一下坐姿,身体略微前倾,将两手的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凝视了她两秒钟后,开口道:“叶小姐,一款表是否有限量级别的珍藏价值,并不是靠它外表镶嵌了多少宝石而决定,而是一个品牌长年累月的不懈追求,也是制表师和设计师心血的结晶。”
他一边用光示意着机芯上对应的地方,一边说:“所以我们最后决定采用了滚珠的方案,将陀飞轮和底座相连的承轴用滚珠解决,这样滚珠承轴可以减少摩擦力,节省动力。”
他继续说:“有的人认为时至今日腕表的技术都只是在重复一百年以前做过的事情,我承认这基本上是真的。但是这丝毫不妨碍我们的想象力和将它付诸现实的热情,而这一切的元素融汇在一起才是一款表真正的价值所在。”
“没事,我们继续。”行崇宁说话的时候连眼皮也没抬。
行崇宁听完后,却没有当场发怒,只是透过椭圆的会议桌将视线静静地放在叶佳楠的身上,然后挑了挑眉毛,突然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叶佳楠站在树下躲着雨,等着小肖回来。幸而小肖动作十分快,不一会儿就到了。
叶佳楠见状,从银杏林开始憋在肚子里的那团火终于要喷发了,忍不住想要将杯子恨恨地搁在桌上,哪知开水太满了,手一滑,杯里的开水一股脑洒了出来,洒在她手上。
她说完这句话,包括小肖在内的其他人都惊呆了,几乎大气也不敢出,空气中仿佛有一种在等待暴风雨来临的凝固感。
叶佳楠也和他杠上了,又说:“行先生也许在男表领域有十分令人崇敬的地位,可是,这是您第一次参与女表设计,也许您并不了解女表以及女性消费者的心态和审美,而这恰恰是我们的专长。”
时间尚早,刘总又说先陪着行崇宁品茶,一会儿再过来。
大家都客气地双手接过,还不忘笑着说谢谢。
“叶、肖两位小姐,我佩服你们初生牛犊的勇气,也觉得假以时日,两位在自己的领域也许能成大器。但是今天,对于给我提出的这些东西,我的态度只有一个字——不。”
“两年。”
动态画面中,机芯内的那枚飞行陀飞轮在做永不停歇的旋转,给人的视觉上带来一种匪夷所思的新奇感。
他说话的语气冰冷又坚决,几乎是不容他人质疑的,甚至在结尾的时候略讽刺地说:“要知道,这是一款腕表,不是一件单纯的首饰。”
会议室用的是玻璃杯,叶佳楠帮着冲上热水后,一一端给在座的各位。
万事俱备之后,吕静领着行崇宁和刘总监一同来了。
方昕代答道:“所以行先生在正面的表盘上设计了一个透视的副表盘。完全镂空的设计会十分影响腕表整体的稳定性,那需要将我们之前结构上的预案都推翻。”
“那你使用它两年了,知不知道上面月亮的旋转周期?”行崇宁将手放在了桌面上,十指微微卷曲,左手的中指和食指轻轻叩着。
因为是私事,所以吕静说得很小声,叶佳楠也没有闲心仔细去听。
水洒了不少在桌面,行崇宁袖子上也沾了几滴。
开始的时候,行崇宁的助理方昕打开自己的电脑,连接上投影仪,将泊灵表业的机芯设计的正反平面图和动态图演示了一遍。
行崇宁靠在椅子上,双臂抱胸,冷冷说:“正面表盘我们已经预留了一个副表盘的透视效果,本来机芯没有正面表桥,陀飞轮运行的精准度就已经难以把控了,虽然你们对精准度的预期效果是日差-2到+8秒以内,这在业内已经不算低了,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对我的每一款表的要求是希望能够达到0到+4秒。”
杯子滚到地毯上。
随着他的话,叶佳楠点了点头,然后将袖子遮住的表盘露了出来,示意给大家看。
“叶小姐戴了它多久了?”
叶佳楠于公于私都应该站在小肖那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后,插嘴道:“行先生,我想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