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过头笑,目光却被一丛开得绚烂的野玫瑰吸引了过去,扯扯他袖子,低声问,“那朵纸玫瑰……你还留着吗?”
怎么会不记得?
玫瑰要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他:“嗯。”
只等来这一个字,声音虽低,几不可闻,但温千树听得……心神都隐约荡漾起来。
简单对付了午餐后,一行人又开始向着南岭出发了。
同几百米外的北岭相比,南岭已然是另一片新天地,随处可见的绿意,带着清新植物气息的风,清脆鸟鸣,连泥土都软了许多,越往上走,海拔渐高,植被也呈现明显的分层。
隔山隔重天。
走着走着,前面竟然出现了个悬崖,温千树好奇地拉着霍寒的手探出去看了一眼,顿觉头晕目眩,悬崖边长了不少的藤蔓,像稀疏的瀑布,垂直而下。
这悬崖怕是深不见底。
杨小阳踩得边缘的土块块掉落,盛千粥打趣,“你这是吓得腿抖了?”
“你、你才……腿抖了呢!”杨小阳的声音都变了。
霍寒:“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于是大家换了方向继续往前走,走到半山腰的位置,忽然间乌云蔽日,天地仿佛在一瞬间变了颜色,而先前那满目新鲜的绿,也像被泼了一层淡淡的墨。
山风大作,山雨欲来,天边划过几道闪电,雷声也跟着来了。
“要不还是先下山躲躲吧?”所长建议,“看这天色,待会恐怕会有场大雨。”正好是当地的雨季,一年就盼着这个夏天了。
盛千粥向来是听霍寒的,杨小阳自然也是,温千树更不用说了,所以三人都齐齐看向了他。
他却笔直地站立着,身姿挺拔,衬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在周围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忽然眉心一皱——
大家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难道是有情况了?
又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开。
霍寒笑了笑,语气笃定,“古墓就在这附近。”
他话声一落,所长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大拳头,盛千粥激动得抱住了旁边的杨小阳,温千树则是急忙跑过去,“怎么知道的?”
古有听音辨形的说法。
一般来说,大型古墓在修建之初,都会在四周填充大量的泥土,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泥土发生了自然的沉降变化,就会出现外实内空的现象,这种墓地,一旦受到外界的强烈震动,就会发出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响声。
刚刚霍寒就是根据打雷时地表传来的声音,捕捉到了与他处细微的差别,从而推测出墓地的位置。
“千万,把工具拿来。”
“好嘞!”
盛千粥很快把洛阳铲拿了过来。
这种活儿过去都是他在干,也不等霍寒指示,就开始动作了。
其他人都屏息凝神地围在旁边看,霍寒则是在四周警戒。
乌云压得更低了,空气里已经有了雨的气息。
盛千粥也露出了这个年纪鲜少会出现的肃穆表情,他慢慢下铲子,一开始手感很轻,这说明泥土软,渐渐地就有了比较大的阻力,这说明泥土成分已经发生了变化,再继续往下……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颤感,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震了一下,“寒哥!”
霍寒走过来,蹲下。
刚拔|出|来的铲子,上面沾的土有着不同的颜色,霍寒捻了些泥,在指尖搓开,找到细碎的木屑和灰状物。
盛千粥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脸喜色,连声音都在发颤,“寒哥!古墓……就在这下面!”
所长“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激动得难以自已。
霍寒跟他说,“你马上下山,把所里能召集的人全召集了,立即封山。”
“好!好!没问题,我这就下去!”
温千树也走过去,碰了碰霍寒的手背,两人视线轻轻碰上,笑了。
所长跑得很快,身影在林中消失不久,倾盆大雨就“稀里哗啦”地下了起来。
盛千粥连忙收拾好工具,几人冒着雨在山林前行,还好没走出多远,就找到了一个临时落脚的山洞。
温千树有霍寒护着,身上湿得并不多,倒是他自己,衬衫给她挡雨,只穿了背心,几乎湿了个透,两人挨着坐在石头上,她抬头望出去——
相思岭,俨然已经成了雨的世界。
天色暗了下来,相思岭附近的某座山下,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帐篷里,德哥双手枕在耳后,正闭目养神,军哥也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低头看着手机,旁边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
军哥懒洋洋地问,“小曾啊,你跟在我身边多久啦?”
小曾想了想,“差不多八年了吧。”
“也是够长时间的了。”
“是啊。”
突然间钻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军哥、德哥不好了!我们事先踩好的点附近出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派出所的所长,另外几个……”
他开始描述起几人的特征来。
“霍寒!”德哥猛地坐起,“妈的!怎么哪里都有他,这是专门跟老子杠上了?”
军哥笑得耐人寻味,“这文物保护专案组的组长,消息也够快的,倒真是挺有意思。”
这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德哥可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一脚踢翻了酒壶,酒水洒了满地。
军哥又说,“你不是想找他算账吗?这不主动找上门来了,一次性算个清楚呗。”
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相思岭作为雪耻的关键一战,他可不想中途出一点纰漏,德哥咬牙切齿,“霍寒,你给老子等着!”
风雨声喧嚣着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阴暗的帐篷里,没有人注意到一直沉默的小曾,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