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走进甜品店里的时候就惊动了不少人,因为我看到几个女生在对我们拍照,孙诺凡笑得阳光灿烂,他故意拉着我的手,好像要让全世界知道我们在一起。
我有点不自在,于是随便买了些,打包回去。
车子开了一段路,我的手机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号码,我接通后,一个女声不耐烦地说:“请问是尤香玉的家属吗?病人手术抢救无效,一个小时前去世了。你的电话一下午都打不通,病人送来医院都那样了,也没个人照看她,临死前还说要我们帮她找女儿,挺可怜的……”
那个声音像魔咒在我耳边说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爬上了我心头,我心底仿佛突然被砸出了一个黑洞,直直地坠下去……
咚——咚——
我怔怔地看着前方,孙诺凡不停地在我眼前挥手,我身体内所有的意识才惊醒了过来,我捏住手机,无端端地手脚发冷,身子一阵凉一阵热,耳中轰鸣。
“你说什么?你说谁?你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我不安地喊到,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那个女声咳嗽了一下,声音很静很静,从远方钻进了我的耳朵:“我说下午送来了一位叫尤香玉的双腿瘫痪的急救患者,听说家里遭遇了抢劫,她可能与歹徒发生争斗,脑袋撞到了桌角,邻居发现出事的时候打了医院电话,送来就开始抢救,我们一直试图联系家属,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现在人已经去世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的悲剧,惩罚着我的罪无可恕。
在我和祁北辰争吵时,我的妈妈命悬一线,在我的手机被他摔坏时,我垂死的妈妈在找我,可是电话打不通,她到死都没能和我说上一句话。
妈妈是恨我的吧,上次她一直在说我让她多么失望多么难过,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痛苦几乎使我窒息,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哗哗啦啦地流,心中就好像有一把匕首在刺着我的心,冷气吞噬了我全身。
电话从我的手上滑落,孙诺凡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踩了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妈妈依偎在深冬的火炉前,那时比现在冷多了,可是无论多冷,妈妈都会搓热我的手,如果她少爱我一点,也许会变得不那么失望吧……
“千岚!千岚!”有人在叫我。
我呜咽着,喉咙里发出刺耳沙哑的悲泣声,我把头狠狠往车上一下一下地撞:“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啊!”
“你疯了!”孙诺凡震怒,他用足了力气拉住我的身子,我将他推开,继续撞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伤害自己!千岚!”
孙诺凡面容苍白,他眼神幽深如黑洞,掐住我的胳膊,避免我伤害自己,他心痛地望着我。
我的身子突然冷得颤抖起来。
良久,我默默地摇头,不会的,上天不会这么不公平,我从来没有让妈妈过过好日子,她怎么可以离开……
不会的……
我闭上眼睛,胸口仿佛被千万斤的大石压住,重重地透不过气……
孙诺凡不肯放开我,他用怜惜的眼神望着我,等着我说话,等着我的解释,我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孙诺凡,车窗外雾气模模糊糊,只要我不去想,它就是假的。他说:“是家里出事了?”
我拼命点头,涩声回答:“我妈妈……过世了……”
我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孙诺凡的肩膀宽厚有力,身上有着淡淡烟味,我从不知道他也抽烟。
他不说一句话,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我埋在他的胸膛,泣不成声。我的后背爬满了冷汗,沉默在我们之间流转,我的头脑一片空白,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哭累了,理智慢慢回笼。
我抽抽鼻子,从他的怀中抬起头,孙诺凡松开了我,他打开了车窗,从车上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沉默地抽起来。
良久,我说:“我想回家。”
“好,我尽快叫关绾安排你的时间,也会帮忙处理伯母的身后事,不管你回去多久都没问题,我可以——”
“不需要。”
“……什么?”
我说:“我不会再回公司了,而且,我想一个人回去。”
他说:“你现在的事业如日中天,现在你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
“孙诺凡,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说。”
“我做错了很多事,或许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建议,利用你来这个圈子。我妈生前对你评价不好,也不希望我当什么明星,我不愿她走了,我还惹她生气。”
“你的意思是……”
“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