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也累极了。
她休息了一会儿,却一直没闭上眼睛。其实我也很累,可是我不敢闭眼,我生怕我一睁眼,她就会消失。
“我想洗澡。”她说。
见她语气平淡,我也放心不少,浴室里的花洒和水龙头还在哗哗啦啦地流水,我放松了胳膊,向千岚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套上她的那条短裙,走去了浴室。
也许她会理解我,也许她会想清楚……我安慰着自己。
我听见浴室里传来她洗澡的声音,心裏又止不住烦躁起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包拆开的烟,我摸出一根,现在我仍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鬼使神差地拉开了被子,死死地盯着床单。
什么都没有。
我禁不住嘲笑自己,既然她和孙诺凡做过这样的事,当然会什么痕迹都没有。我随意套了件睡衣,坐到椅子上,开了点窗户,好让烟味不停留在房间内。
向千岚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她,我爱到快扭曲了。
祁北辰,以后对她好,用生命保护她吧。我在心裏对自己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向千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笑着递了一杯水给她,她没有接那杯水,在我失神的一瞬间,水杯突然掉落到地上,一地碎片,我过去想让她走开些,别踩上那些碎玻璃。
“你烫到了。”我蹲下去想去握她的脚踝,她从我的身边走过去,拿起自己的包,没对我说一句话。
门迅速地在我面前关上。
我失控地推开门,对着楼道高声喊:“向千岚,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难以控制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多么讽刺!
寂静的屋内,我平静下来后,感觉到脚底一阵疼痛,我看到一块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取出来后,血不停地流。
就这样不做任何措施,会不会因血流过多而死掉呢……
最终,我还是怕死地忍着疼去了楼下的诊所,一个老医师给我的脚做了处理。回到家,房间里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气味,可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变质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向千岚就躲着我,她没有去上课,没有回出租屋,我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如果不是一个人来找我,恐怕我到死都不会知道我犯了一个无法饶恕的错。
那天我刚上完课,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柴泉,他反扣着一顶棒球帽,穿着印着动漫人物的黑色背心和破洞牛仔裤,脚踏一双人字拖,看上去放荡不羁。
“姓祁的,小爷我总算等到你了。”他说。
我问他:“有事?”
“废话,不然老子大老远跑来找你聊天啊。”柴泉啐了一口痰,每次在我面前,他总要表现得很猥琐。
“不聊天难道去喝酒?”我说。
“去呀,你敢去吗?”他鼻孔朝天地说。
我点头:“行,我请客。”
“当然你请。”柴泉回答。
柴泉不想去酒吧,他说太吵了,我们在一家大排档坐下来,叫了啤酒和烧烤,柴泉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他问我:“岚岚的妈妈去世你怎么没回去?”
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臭小子装什么装?”柴泉冲我吼道,“我说岚岚的妈妈去世了,你为什么没陪她回来!”
柴泉的声音很大,这一下不仅是我,大排档裏面的人全都听见了。
他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我有些艰难地问道:“向千岚的妈妈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没在谈恋爱啊,敢情这一年多你们都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说。
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柴泉继续自言自语:“去年冬天的事了,有歹徒闯进岚岚家抢劫,阿姨受伤了,后来我听医院的人说他们给岚岚打电话打不通,岚岚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去抢劫,我非得剁了他两只手。”
“为什么手机在那时候刚好摔坏了呢?”柴泉摇了摇头。
冬天……手机摔坏了……
有一根线将我破碎的思绪联系到一起,一个想法突然在我的脑海中炸开,冬天,向千岚忽然开始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突然退出了娱乐圈,她与孙诺凡分手,她反常地提出与我交往……
“你说向千岚是因为摔坏手机,错过了医院的电话?”我问他。
“是啊,我老感觉岚岚有事瞒着我,不过问她什么也没说,我还以为你知道,特意过来问问。”他说。
真相原来是这样!
我很清楚向千岚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原谅我,尤其我还对她做了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