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温远一下子醒了,吓得立马从椅子上起身:“小、小叔。”

温行之看了她一眼,瞧了她那一脸慌里慌张的模样瞧了将近一分钟,才伸手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你嘴角流的口水。”

温远眨眨眼,盯着那张纸巾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燥着脸接了过来。一边擦一边偷瞄温行之,末了没底气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昨晚没睡好……”

温行之闻言向她看去,她那副认错的姿态他是最熟悉不过了。不敢抬头看你,永远都是拿头顶对着人,一副认认真真反省的模样。他不禁想,这姑娘拿这幅样子躲过多少次训。

恐怕不少吧。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将作业本放回原位:“好了,换好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不训她吗?温远暗自庆幸。不过好不习惯噢,温远同学嘟囔……

“我们晚上出去吃吗?”换好衣服,坐在车的副驾上,温远左右张望地问道。

“在家里吃。”

“啊?”温远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那还出去干吗?”

温行之审视着路况,一边将车子开出去,一边说道:“去趟超市。”

去超市?去超市?去超市!温远同学眼睛一亮!

临近春节,超市里总是人满为患。以往每年温远都参加成奶奶的春节太采购,从一帮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中杀出一条血道真是太让她有成就感了。所以这一次温远同学也是做好了准备,虽然温行之带她来的这家超市人并不如成奶奶常带她去的那家多,但温远依旧是兴致勃勃的。

温行之从下车起就看见温远的眼睛亮亮的,也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在超市入口推了一个购物车,他带着她向裏面走去。走着走着,等他再回头看得时候,已经不见温远同学的踪影了。蹙眉张望了一番,发现她正围在特价商品前转悠。

沉吟片刻,温行之向温远招了招手。

“你过来。”

“干吗?”温远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表情,不禁有些发憷。

温行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面前的购物车,“坐上来。”

“为什么?”温远睁大眼。

“你先坐上来。”

温远半信半疑地挪了过去,刚跨了半条腿上去,车子一动,她的另一条腿就不由自主地跟着跨了上去,温远同学整个人一下子就坐在了购物车里。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温行之就推着车子向前走去。

“你,你干吗?”温远稳住自己,“我要下去!”

“未免人多走散了还得去找你。”温行之说着,塞给他一盒餐巾纸。

温远抱着餐巾纸愤愤不平道:“这是三岁以下的宝宝才坐的!我不要坐!”说着不顾车子还在动就要下来,一不小心,碰到了身旁一位孕妇。

只听得哎哟一声,温行之沉声叫住温远:“不许乱动。”

温远也被那个孕妇身旁的男人瞪了一眼,瑟瑟地缩回到了购物车里。虽然安分了下来,但温远同学内心还是十分不满自己的待遇的,所有的怨气只得趁温行之不注意的时候,用眼神表示出来。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温远扁着嘴指了指一旁的牛奶:“给我拿一打香蕉口味的!”

温行之闻言,不紧不慢地瞅了她一眼,继而从货架上取了一打下来。看着这些牛奶,温远简直想哭,太欺负人了,以后再也不要跟男人来逛超市。

眼看着温小姑娘一脸哭相,温行之的心情倒是好了起来。晚上路上人少,回到家才不过七点。看了眼挂钟,温行之换了衣服,进了厨房。

温远原本心情还没恢复过来,一看到他进厨房,好奇心又起来了。她站在门边,看着挽起袖子的温行之,怯怯地问道:“小叔,你会做饭么?”

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一副不确定的腔调。温行之瞥了她一眼,说:“难道你会?”

温远撇嘴:“我在家还得成奶奶打过下手呢。”

“打下手?”温行之好笑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添乱还差不多。”

“小瞧我!”温远瘪嘴,捋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看着她这一副势要给他添乱的架势,温行之只是眉头微动,将刚取出的蔬菜递给了她。“先把菜洗了,剩下的我来处理。”跨出厨房门,他又不忘回头嘱咐一句,“不许碰刀。”

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三令五申,温远吐吐舌。他不让她碰,她偷偷碰还不行吗?

来到客厅,正逢电话声响,温行之很快接了起来。是在美国读书时的同学,每到年底他们这帮人都要聚会,虽然因为忙温行之并不常去,但到底是相处了很久的老同学,电话来往总是不断的。

打电话的是读书时与他关系不错的一个人,毕业之后直接去了华尔街,前年因为金融危机被裁了下来。说起来一开始温行之做的还不如他,他刚到英国GP的时候这位同学就进了美国一家大银行,说起来众人都非常羡慕,可谁成想,这种提起来都说“大而不倒”的银行竟有宣告破产的一天。没办法,只得打道回府。今日他联系温行之,说是过完年准备结婚,想要邀请他参加婚礼。

温行之得庆幸这电话是打到他这裏,若是让老爷子听着了,恐怕又有得催了。他礼节周全地应下了。对于同学那关于他何时结婚的问题,温行之慢悠悠地打了太极敷衍了过去,刚挂下电话,便听到厨房传来一声惨叫声。

他眉头微皱,快步地来到厨房,看见温远正举着流血的手指狠狠地吸气。而在一旁,正放着一把刀和未切完的菜。温远也看见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像是怕挨训。

温行之看着她的伤口,伸出手捏住了伤口的上端,说道:“跟我去客厅。”

温远晕乎乎地看着他。其实也不是很严重,流了一点点血,就是她刚刚没忍住,叫的声音有点儿惨烈而已。现在,看着他的表情,温远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她又没听他的话。

温行之先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取出医用酒精和创可贴,准备给她包一包伤口。

“我自己来就可以!”看着他弯下腰,温远忙说道。

“一只手你想怎么自己来?”温行之面无表情的说,“坐好。”

温远瘪瘪嘴,坐了下来。酒精抹在伤口上麻麻地疼,温远吸一口气没敢再出声,倒是把眼眶都憋红了。

“疼么?”温行之用创可贴包住伤口,低声问道。

“不疼。”温远咕哝着,“这算什么,我上次车祸的时候胳膊都还骨折了呢。”

闻言,温行之包扎伤口的动作顿了一顿,末了,问道:“哭了?”

温远低头看着他,她很少从这个角度看他。细密乌黑的头发,长长的睫毛,比她的还要长,还有握住她手指的那只手。温远想,要是车祸住院的那四天,他来看看她就好了,哪怕是训训她呢。

算了,还是不想了。

看着包好创可贴的手指,温远抬起头,眼睛亮亮地说道:“没有,虽然骨折了,可是我没有哭呢。”

说完看着他,那表情在温行之看来满是得意。是该训她的,可看着这样的她,温行之没说别的,只是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你有本事。”

细看之下,深邃幽黑的眼睛中,有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