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温行之醒得比往常要稍微晚一些。入冬之后难得的一个大晴天,窗帘没有拉紧,阳光筛进来,碎金子般落了一地。
醒来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眼睛的刺痛,温行之又闭了闭眼,按揉一下眉间,微一侧身,便看见窝在他臂弯睡得香甜的温远。肩膀裸着,两条小腿露在被子外面,脚趾蜷着,整个人缩成一个虾米状。一看,就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他动了动手臂,温远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往下面挪了挪。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微嘟着,这是她无意识时最常有的姿态,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他垂首凝视了她很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略过她的头发,将她整张脸都露在外面。末了,轻吻了下她的脸颊,起身下床。
不可否认,温先生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上午没有行程,他简单洗了个澡,打开冰箱取出食材开始做早餐。一切快要准备就绪的时候,主卧里忽然传来一阵咣当声,温行之顿了顿,迈出了厨房门。
等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人了,稍一思忖,他走到主卧的浴室门边,转了转门把。果不其然,门从裏面反锁住了,细听,还可以听见温远在裏面捣鼓时发出的声响。眉峰微挑,温行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的回应,瓮声瓮气的:“干嘛?”
“把门打开,我看看你怎么了。”
“不要,我准备洗澡了。”
沉吟片刻,温行之说:“也好,你慢慢洗。”
正好粥已熬好,温行之也不再迫她,转身回了厨房。等过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温远才慢吞吞地从卧室里出来,脚上趿拉着一个棉拖,走得慢极了。经过昨夜,温远就感觉整个身子像是被车碾过一样,散架了一样难以支撑。
“怎么穿着这个样子就出来了?忘了拿衣服?”
听见那人说话,温远抬头就是瞪他,低下脑袋,又继续慢吞吞地走路。许是昨晚尽了兴,温先生今天格外地好说话,他将粥保了温,放慢步调走到温远身边,要伸手扶她一把的时候,被她拒绝了。想了想他昨晚确实是有些过分,便又伸出手去,任由她耍性子耍了几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有脾气等会儿发,让我瞧瞧这儿是怎么回事。”
她裏面只穿了胸衣和底裤,之后用大浴巾包住了整个身子,因为胸前有一片红红的。温行之沿着沙发边坐下,拉过她仔细看了看。他拿手轻轻一碰,温远嘶一声往后瑟缩了一下,他不由得抬头,问道:“疼?”
温远瘪着嘴拍掉了他的手:“都怪你。”
温行之听了挑了挑眉,哦了一声:“怎么回事?”
他一直盯着她胸部看,温远鼓鼓腮帮子,将浴巾又紧了紧,用手蹭了蹭他的下巴,那里光洁清亮,想必是早晨起来已经刮过了,可昨晚却扎的她有些疼。因为她的脖颈和胸部以上的皮肤细嫩的同时又非常敏感,风沙吹得多了就很容易长痘痘,更别提被胡茬那么一扎。因为天天打理倒也不是很多,可早上起来对着镜子一看就是这个样子。温远也囧了,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娇气。
经她动作一提示,温行之也明白了大概。他起身,从家里的药箱里翻出来一支软膏,挤一点在手上,揉匀了之后才给她上药。温和型的,没什么刺|激,可架不住温远同学使坏,他每抹一次她就把他的手拍掉一次。终于,温行之停下来,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姑娘虽是耷拉着脑袋,可嘴角却是翘着的,很明显她是故意使坏。于是温先生勾勾唇角,继续给她抹药。
“好了,下一次我吻这裏的时候会小心,不会再扎疼你。”
“还有这儿呢。”温远咕哝一声,抬了抬头,只见她白皙的脖颈下方也有一下片红红的。
温行之看了几秒,忽然放下手中的药膏,将她揽了过来。温远还来不及惊呼,便感觉到他吻住了那片地方,末了轻轻咬了一下,松开的时候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故意的,嗯?”
拿吻痕来诓他,当他跟她一样傻?
被识破了,温远也不生气。被他抱着,软趴趴地趴在他的肩头:“才不是,反正哪儿都疼,下一次再也不做了。”
温行之自是不会把她的气话当真,不过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做不做可由不得你的话,他昨晚占尽便宜,当然不能显得太过得意。“有一点我看你怕是忘了。”
“嗯?”
“你成年了。”他说,“恭喜你,温小姐。”
不知怎的,这话由他说出来,她会有种“终于”的感觉,鼻子竟也有些酸酸的。为了掩饰这种忽来的感觉,温远故意撇撇嘴:“我早就成年了,有什么好恭喜的,跟之前又没怎么样——不对,也有。”想起什么,她翘起嘴唇看他,“现在你要是不想要我的话,就是始乱终弃了。”
始乱终弃?这四个字眼让温行之蹙了蹙眉,继而点头:“嗯,有道理。”
“是吧!”温远特别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温行之慢慢放开了她,抬起头看了看她的小模样,不紧不慢地开口:“那这样罢,趁你还有个寒假,我们抽出点时间见见彼此的长辈好了。”
嘎?温远的眼睛嚯地睁得老大:“见,见长辈?你你骗我的吧?!”
看玩笑么?说的这么正经,见长辈?他见见自己的嫂子,她见见自己的爷爷吗?!
“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你不是怕我始乱终弃,所幸趁这个时间把事情定下来——怎么,怕了?”
“我,我以为等到我毕业你才会提这件事。”温远嗫嚅道,“而且,我还没到二十五岁呢。”
二十五岁?这还是曾经他给她定下的门槛吧?倒想不到会反过来用在他自己的身上,温行之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温先生到底还是温先生,处变不惊这种事他做的相当熟练。
“不打紧。”他说,“哪怕你到了二十五岁,在你身边的人还是我。所以——这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