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始至终,别说秦王李从璟,就连莫离等人,梁震也未见到,全程只是跟一个普通甲士对话,这让他甚觉受辱。
这说明对方压根儿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梁震咬了咬牙,回头对吴德明下令,“强攻!”
吴德明心裏乐开了花,这是他求之不得的局面,两者交战,他就有了绝对把握,能在混乱中安排人手,将李从璟置于死地!
拔出长刀,吴德明心头恼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豪情壮志,他大喝一声:“尔等听令,即刻攻……”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再没了下文。
因为驿馆内里,已有箭雨泼洒出来!
一支利箭,猝不及防穿透了吴德明的咽喉。他在马背上晃了晃,无力栽倒下来!
梁震被射中手臂,惊慌大叫,连滚带爬退入军阵中。
混战,一触而发!
……
南平王府,子时三刻。
“报!殿下,驿馆战事爆发!”
信使飞奔进府,向高季兴汇报。
正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的高季兴,在听闻此言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他才咆哮道:“本王不是遣了司空前往,让他务必说服李从璟,让他主动离开江陵吗?!司空在作甚,他怎能如此鲁莽!”
信使回报道:“殿下,司空被流矢射中右臂,惊吓得不轻,指挥使吴德明阵亡,死于冷箭下!司空让回禀殿下,李从璟打定主意不愿主动离去,事不可为,只能先将其制服,再将其强行送出荆州!”
高季兴来回踱步的动作更快了,他双手不停来回击打,“混战一起,刀枪无眼,如何能保证李从璟不受伤?若是伤了他,这厮日后必定报复,我荆南岂不处境艰难?”
踌躇好半晌,高季兴终于下定决心,“不成,本王得亲自前去驿馆,劝降李从璟,让他休得负隅顽抗!”
信使大惊:“殿下,秦王护衞战力强悍,又据驿馆自守,战事惨烈,殿下万万不可亲身赴险!”
“闭嘴!你懂什么!”高季兴怒吼道,“都是你们这帮饭桶,让局面闹成眼下模样,你们这是把本王架在火上烤!一群利欲熏心的东西,净想着升官发财,没一个真心为本王分忧的,没一个!”
说罢,顾不得换衣裳,就往屋外走,“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李从璟不受损伤,否则荆南危矣,危矣!”
高季兴焦急万分,但不等他走出王府,便又有信使进门。
“殿下,驻扎城外的君子都,正猛攻东城门!”
高季兴脚步一晃,差些摔倒,他强行稳住心神,抓住信使吼道:“本王不是早就传令,让都虞候带人马去看住君子都军营了吗?为何还让君子都出营了!”
信使惊慌不已,连忙道:“都虞候抵达君子都营地时,才发现君子都不知何时已集结完毕,都虞候还未列阵,君子都就冲了出来,根本拦不住……都虞候的人马,被一击即溃,君子都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东城门,片言不语,突然就开始攻城!”
高季兴木然放开信使,脸色煞白,双目失神。
君子都攻城,意味着什么,高季兴岂能不知?
有王府近臣闻听动静赶来,弄清情况后,忧虑道:“殿下,先前城外码头突起混战,两帮人不下百艘船,杀得难解难分,水师出动后,这才勉强控制住局势,据报,双方是秦王与徐相的人……殿下,卑职之意是,秦王已发现徐相行踪,如今又攻打城池,怕是已知殿下与徐相互通之事……殿下,局势发展到眼下,已然完全失控了!”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高季兴看到这位近臣,心乱如麻的他就像抓到救命稻草,忙连声发问。
那近臣叹息一声,“殿下与杨吴相通之事,既然已被秦王察觉,就再无法跟朝廷相安无事,王师必定来伐。眼下,殿下只能一心联合杨吴,来共同对抗朝廷。”
高季兴下意识点头,“对,对,联合杨吴!”
近臣又道:“殿下,眼下局面失控,如何对付秦王发难,往后又该如何区处,殿下不可再首鼠两端,该与徐相商议了。”
高季兴终于回过神来,仔细一想,的确,眼下与李从璟已撕破脸皮,只能与徐知诰同进退了。
“备马,本王要去见徐相!”徐知诰一直不肯进城,高季兴料想此时请他来,他也未必会来,再者情况紧急,此时也端不了架子了,只得动身前往。
……
与南平王府一坊之隔的一座宅院内,灯火依稀,几无动静,显得与寻常人家无异。
无人知晓,在吴德明带领大军抵达驿馆前,李从璟就带着莫离、桑维翰、桃夭夭等人先一步转移到了此处。
子时下二刻,盯着南平王府的眼线送来信报。
“高季兴出府了!”
正吃完夜宵的李从璟,闻言起身,向众人微笑道:“诸位,且随孤一道,跟高季兴去会会徐知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