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既然能以千人败你万人,今日要斩你区区一员骑将,杀散你些许马军,岂非手到擒来?!”谢锽已经看见了对方当先的那名骑将,那人盔甲鲜亮,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谢锽大喜,擒贼先擒王,当下双腿狠夹马肚,朝那员骑将迎过去,长槊举起,大喝一声,“我乃西川骁将谢锽,尔等何人,报上名来!”
谢锽面前的百战军骑将,不是别人,正是孟平。眼见谢锽杀上前来,他隐藏在兜鍪里的面容冷冷一笑,忽的猛提马速,长槊平淡无奇一般,笔直刺出。
谢锽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定能将对方斩落马下,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后退,长槊挥出的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但好的预感只是一个瞬息,刹那间,谢锽便被巨大的恐惧包裹了全部心神。
两人当面迎上,在谢锽的马槊刺到孟平前,孟平的长槊已经捅破了谢锽的咽喉!
“太快了!”谢锽心头巨震,“怎么会这样快?!”
谢锽摔落马背,咽喉已经稀烂的他,倒在冰冷的长街上,浑身的力气潮水一般消退。孟平从他身旁驰过,淡淡丢下一句话,作为对他先前自报姓名的答覆,“废话真多。”
是废话么?我是想知道我杀了谁,以便日后核算功劳……
谢锽歪倒的头颅,正好面向孟平驰进的方向。孟平身前,那些李肇的近衞如同猪狗,被孟平与他身后骑兵砍杀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视线透过重重马蹄,谢锽看到了更远处空荡荡的街道。
等等!彼处不是该有李肇,在为他压阵么?为何不见李肇人影?为什么?
谢锽永远得不到答案,因为他已经死了。
百战军所部马军,仿照君子都的建制,同样只有三千骑,但个个都是精锐。如今的百战军,兵额一万,这裏的每个能称之为百战军的将士,都是从之前的两个百战军中挑选而出。昔日,百战军已是天下精锐,今日,百战军将士,岂能不是个个骁勇善战?
谢锽及其身后的一队西川马军,并没能阻挡孟平多少时间,他顺着长街奔进,很快就看到了正在奔逃的李肇。
纵马狂奔的李肇回过头,看到孟平带精骑追杀上来,骇得面无人色,他一面咒骂谢锽无用,竟然片刻也没能支撑,一面再也顾不得脸面,慌忙把将旗丢弃——既是为了不让这面将旗暴露他的身份,吸引更多追兵过来,也是希望百战军得到将旗后就不再追赶他:毕竟夺下他的将旗,就足够瓦解西川兵的斗志了。
“此时才想到丢掉将旗?太迟了!”孟平无声冷笑,催动坐下战马迈开四肢狂奔,很显然,他并不满足于仅是得到李肇的将旗,他还要得到李肇的人头。
百战军的战马,主体来自河套马场,彼处战马优良,质量差几可说是冠绝天下,非是等闲可比。而如孟平这等百战军有数的高级将领,坐下神驹则是在草原上精挑细选而来,其中不乏契丹、鞑靼部进贡的良马。而孟平坐下的战马,便是鞑靼部所贡,产自西域,货真价实的汗血宝马精品!
李肇的战马本就比孟平的神驹差了许多,此时又惊慌失措,哪里还逃得掉孟平的追杀?
要逃命,没有一匹好马可不成,刘备不就留下了“的卢”的传说吗?
很显然,李肇并不具备刘备那样的好运。更何况,他的亲衞基本都给了谢锽,身旁仅剩的这几个人,根本拦不住孟平几槊。
“李肇,哪里逃!”追上李肇,孟平声如奔雷,大喝一声,“拿命来!”
大喝在李肇耳边炸响,惊得他浑身禁不住一颤,回过头来,看到近在咫尺的孟平,犹如杀神一般,骇得他五官都变了形,眼见孟平长槊劈斩而下,他慌忙举刀去挡。
“嘡”的一声脆响,李肇的横刀脱手飞出。
孟平长槊去势不减,锋刃顺着李肇的肩膀斩下,刹那间鲜血喷涌,一颗大好头颅就搬了家。
失去头颅的李肇躯体,跟着战马前奔了几步,摔倒在地上,脖颈处流血不止。
“收下人头,并及李肇将旗,交给后军。”孟平停下马来,宝马绕着李肇的尸体踱了几步,瞧了一眼滚到街边的李肇头颅,吩咐完处理措施,就再也不看那张死犹惊慌的脸,视线转向近在眼前的府衙与后山,“一鼓作气,集结重兵,今夜务必夺下牙城!”
次日午前,正准备调集有限军力,去攻打合州的孟知祥,接到了连夜传回的李肇战死的急报。
这一回,孟知祥没能坐住,在人前就露出了惊骇之色。他随即给整装待发,预备去攻伐合州的大军下令:原地待命。
日落前,孟知祥不出意外接到王晖败走、剑州失陷的消息。他将自己关在东书房,下令谁也不见。不时,仆役们听到东书房传出砸东西的声音,以及孟知祥咒骂李绍斌、王晖无能的咆哮。
随后不久,待命的军队接到帅令:大军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