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胖自感罪孽深重,一脸惊疑不定的望着秦王,迟疑着不敢起身。
“让你起来就起来。”李从璟笑道,“不知者不怪,孤不会计较你的失礼。”说着又眨了眨眼,“你我意气相投,何必在意这些俗礼小节?”
秦王的温声细语让钱胖放下了心,他赶紧站起身,搓着手尴尬的直笑,“秦王何等尊贵,小民怎敢胡乱攀附……”
李从璟佯装把脸一板,“这话失当,当罚酒三碗!”
钱胖扰扰头,嘿嘿笑个不停,而后两人相视而笑。
李从璟又对张有生道:“你也不必跪着,今日之事本就是孤自己的主意,孤原本只想随意游玩一番,不曾想却是碰到这些事,你的为难之处孤岂能不知,起来吧。”
“是,谢殿下!”张有生连忙起身,这回才是真真正正松了口气。
李从璟看了孙钱礼一眼,对方脸上已是血肉模糊,他还在不停扇打自己,嘴裏不停赔罪,“小民该死,小民该死……”
就在李从璟准备让孙钱礼停手的时候,一名近衞从远处奔过来,在李从璟耳旁低语了一阵。
近衞说完话,就抱拳退下,而李从璟那张原本春风和煦的面孔,此时布满乌云,如有惊雷欲要降下,这让刚放松了两分的张有生和钱胖都是一惊,身体重新僵硬起来。
李从璟看着孙钱礼,冷冷道:“你可真有本事,家奴都敢打官差,孙芳传教了个好儿子!子如此,父如何?孤倒是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一见,看看他是否连孤都敢打!”
“孟松柏,去太原府衙!”
“是,殿下!”
原来,孙钱礼自个儿不仅来抢夺豆娘留给李从璟的画卷,更是另派了家奴去拦豆娘的马车,其时正好有太原县衙(非是太原府衙)的一名衙役在附近办差,遇到这等强逼民女的事,自然要去管。
孰料孙钱礼的家奴桀骜惯了,根本就不买区区一个县衙衙役的账。那衙役也是有几分血性,并不因为对方是孙钱礼的家奴就退避三舍,最后双方闹出火气来,孙钱礼的家奴仗着人多,竟将那名衙役打的倒地不起。
因为事发的地点距离近衞聚集的地方不远,近衞便分出人手去查看,得知详情,连忙来向李从璟禀报。
得知此事,李从璟是动了真火。太原府乃大唐三府之一,府尹份量非常,官拜三品,连河东节度使都要给几分颜面,却不曾想府尹孙芳传竟然纵容其子如此行事,其平日作风由此可见一斑。
李从璟这些年参与政事,自然知道天成新政虽然效果非常,但天下积弊已深已久,区区四年并不足以清除时弊,地方官吏的处事作风也不能一朝而变。但新政关系帝国根本,如今更是到了新的阶段,乃是关键时期,下一步该如何深化,正是帝国大政。
此时太原府尹孙芳传的作风,足以引起李从璟重视。
必要时候,他不介意杀鸡儆猴,震慑不法,声援新政下一阶段。
张有生、钱胖见李从璟动怒,如见虎啸,双腿都有些发颤。
“带上孙钱礼并及黄金,你俩随孤去太原府。”李从璟翻身上马,对张有生、钱胖道。
张有生、钱胖连忙应诺。
回到官道,李从璟下令孟松柏,“通知河东节度使,让他立即赶往太原府衙!”
夏鲁奇身为河东节度使,不能轻出,加之他刚到河东上任,故而上回河东军出征,并不是他领军,现在就在太原城中。
此时,太原府衙中,府尹孙芳传正在会客。
他会的客人,是一个没道理会出现在太原城的人。
这个人现在出现在太原,是件令人细思极恐的事。
太原城上空,风起云涌。